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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碧落?苻碧落?慕容碧落?
碧落仰望星光,再笑,卻忍不住眼眶中的水滴,直滾下來,連手足身體也是冰冷,仿若剛從冰水中取出。
這時她的身體忽然一緊,大片的溫暖頃刻將她包圍。
楊定張開他結實的雙臂,將碧落輕輕擁住,低聲道:“碧落,我錯了,我道歉。”
碧落想推開,但居然沒有伸手去推。她喜歡這樣的溫暖,這溫暖裡蘊著年輕而有活力的沸騰血液,蘊著讓人痴迷而嚮往的陽光氣息。
慕容衝應該也有這樣的溫暖懷抱吧?他也該願意溫柔地抱住她,小心地呵護她吧?
可他終究隔得太遠了,遠得讓碧落最無措最彷徨時連想起他都覺得無力。或者,她是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就如她不敢想,苻堅可能是……她的生父一般。
但願不是,但願不是……
碧落呼吸著楊定耳鬢邊帶著他體溫的空氣,低聲道:“你……哪裡錯了?”
他哪裡錯了?
他一直知道碧落想做什麼,碧落對於苻堅,特別是失敗的苻堅,太過危險。混戰之後,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便是秦王此時被刺,為穩定大局,繼任者也未必能拿坐大的鮮卑慕容如何。他是因為太瞭解碧落,才斥逐她;而從另一方面來看,遠離戰場,也未必不是對她的保護。
但楊定居然回答:“我……我不該讓你難過……”
碧落身體一僵,楊定已放開他的雙臂,用他潔淨的緋紅衣袖,擦了擦她的眼淚,然後,居然用手指颳了下她的鼻樑,輕輕笑道:“你哭鼻子真難看!”
在碧落的驚怔間,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躍上了馬,笑容終於恢復了清爽明朗:“碧落,走吧!”
碧落吸一口氣,迅速躍上了馬。
未至天明,他們已到了項城附近,果然看到了露宿於路邊的十幾個秦軍,一臉疲憊地倒在地間酣睡。有幾匹馬兒散放在林中,矛戟散落一地,已經凝了一層清霜,想來都是騎兵了。
楊定下了馬,用力推醒其中一位:“喂,喂,兄弟,你是哪位將軍部下?”
那人似乎給很給驚嚇了一番,蝦子般向後退了幾步,揉了好一會眼睛,大約發現不是晉軍,才舒了口氣:“我們是陽平公大將軍部下。您是?”
楊定知是苻融部下,正是最前線的兵馬,心下暗喜,亮了亮腰牌,道:“御林軍翊衛中郎將楊定。”
那人立刻爬在地上磕頭:“楊將軍,拜見楊將軍……您順利出來了,天王想必也已全身而退了吧?”
其他人半夢半醒間聽到天王兩字,立時給驚動了,振足了精神,各各爬起身來拜見楊定。
楊定知他必把自己當成隨苻堅身側保護的近衛御林軍了,笑了一笑,道:“我是臨時奉詔前來的,剛到前面鎮子聽說秦軍一時戰敗,所以連夜趕來檢視。怎麼,果然敗退了?”
此刻,他言行之間極是穩重寧和,又不失將帥高門的氣度,再無半點嘻笑輕浮之意。
騎兵們對視幾眼,看住其中一位服色異於他人的騎兵,大約是幾人中的職份最高的了。
楊定含笑道:“這位兄弟擔任何職?”
那人忙上前來,答道:“我乃大將軍麾下的陪戎副尉李德。”
楊定點點頭,坐下身來道:“李副尉,我才從京城過來,對前方形勢不明,可否請副尉詳敘?”
李副尉嘆道:“實話說,這場仗輸得稀裡糊塗,我職份低下,到現在還沒弄清狀況。”
楊定鼓勵道:“李校尉你只管把你知道的說來聽聽。”
李副尉沉吟片刻,道:“我們隨了大將軍一路南行,一路都很順利,十月十八便把壽春打下來,進駐壽春。聽說慕容將軍那邊也很順,很快下了壎城。只有洛澗梁成將軍那裡似乎不太順,開始小勝,後來給晉軍那個叫劉桓之的龍驤將軍夜襲成功,幾乎全軍覆沒,晉軍主力便攻下洛澗,集往淝水以南。”
【壺中天題解:壺中喚天雲不開,白晝萬里閒悽迷。揚舲萬里,
笑當年底事,中分南北。苻堅想要的日月乾坤,終究敗落於悽迷河山。連中分南北,亦漸成昨日黃花。】
淒涼犯 淝水摧傾戰血殷(一)
“噢!”楊定眉目不動,拈了個樹枝,在地上畫著大致的行軍方向,凝神想著,問道:“晉軍主力,共有多少人?”
李副尉露出恐懼之色:“不知道,應該,很多,很多……”
“很多麼?”楊定在地上划著,說道:“自從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