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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青黛囁嚅著,眼睛睜得如狸貓眼珠般滾圓,惶急地望著她,不知該不該再去勸她。
這個清妍無雙的姑娘,性情如同她的眼神那麼難以琢磨。被派來侍奉她,到底是福,還是禍?
又一陣薄涼的風吹過,似有什麼物事,茸茸地觸著了自己的腮,溫柔地輕撓著。
碧落微驚,忙回過頭時,已見到了楊定慵懶的笑臉。
他斜伸向前的手中,持了一把寶劍,劍鋒流光四溢,劍柄處的羊脂美玉柔潤如水,天碧色絲線的流蘇,隨風飄舞著,一縷兩縷,拂上碧落冰涼的面龐。
這正是被碧落丟下的流彩劍了。
“快收起來吧!”楊定的笑,依舊如陽光般清爽明耀:“這可是慕容公子給你的御賜寶劍呢,還真不要了?”
碧落的眼眸轉動了一下,已波瀾迭起。恍惚,又記起少年時不知多少次,與慕容衝雙劍並舞,衣袂翩飛時,如一對展翅翱翔的仙鶴,四目交融時,連冰寒的雪地,都能綻出春花的璀璨嫵媚來。
難道只為給苻暉碰過,她便把那許多溫柔美好的回憶一筆抹殺?
她接過流彩劍,小心地在劍鋒上觸撫著,卻已輕柔無比,彷彿怕略一用力,便彈破了那比紙更薄的幻夢一般。
“小心!”耳邊,忽聽得楊定驚叫。
她的心顫了一下,才覺出手指已觸著劍鋒,立時給這傳世寶劍割破了肌膚,迅速溢位了晶瑩的血珠,緩緩擴大,蜿蜒流下。
楊定笑意已斂,上前了一步,似欲抓了她手來看,卻又在她跟前生生地頓住,頗有些氣急敗壞地咒罵:“哎,你這笨丫頭,早知道我把這劍自己收著算了,還可和我的華鋌劍配作一對呢!”
碧落淡若遠山的秀眉輕輕一挑,如夜眸子冷冷一轉,握緊了流彩劍,一字一字道:“楊公子,流彩劍和飛景劍才是一對。”
惜分飛 秋霜肅夜數寒星(四)
由慕容衝交給她的流彩劍,自然只和慕容衝的飛景劍才是一對,楊定的劍雖然和他們的相象,可到底也只是相象而已。
楊定見她眉目間頗有挑釁之意,嘖了一聲,搖頭道:“好吧好吧,你們的是一對,我的不算。可碧落姑娘,你是不是該把手指包紮一下?”
青黛已慌忙將銀質荷葉燭臺移來,急急去找布條和藥物。
碧落輕蔑一撇嘴,還劍入鞘,將手指允了一允,隨手抽了條帕子纏了,便跳下窗來,回到房中,淡淡道:“我沒那麼嬌氣,這不就行了?”
她背向窗戶,轉向青黛道:“關窗。”
這個楊定,當日看他還好,可如今顯然和那苻暉越走越近,只怕已將前途寄在這位平原公身上了。以他的武功才識去輔佐那個一心與慕容衝作對的苻三公子,不知日後會對慕容衝產生多大的威脅?
只這般想著,碧落便不想和這人多說話了。
青黛卻不討厭這個曾經相助過她的楊定,此時聽碧落髮話,只得歉意地望了楊定一眼,正要關窗時,楊定忽然伸出手掌,擋住了正要闔上的窗戶。
“碧落姑娘,你當真……不想跟著年少有為的平原公,卻要入宮去陪伴天王陛下麼?”
楊定問著,大半邊臉被蒙上了窗紗迷離的暗影,看不清晰神情。
碧落想笑,終究也笑不出。她想入宮陪伴苻堅?
那不是她的願望,而是慕容衝的願望哦,給迫到逼不得已時,將她也變成了亡燕祭臺上的犧牲品。
可如果委身苻暉,她的犧牲,也只是毫無意義的犧牲了。
“楊定!”碧落靜靜地回答:“你抬頭向上看看,現在你能看到了什麼?”
楊定抬起頭來,在屋中黯淡的燈光對映下抬起頭來,已看到了松柏與翹簷之間的一方天穹。
黑黑的,深深的,無邊無垠的天穹,在冷澀的夜風裡,更多了幾分悽惶無望。
“我看到了。”楊定仰面笑了起來:“我看到了星子,很亮的星子。”
碧落怔了一怔,不由走到視窗,向上空凝望。
果然,有著一兩枚星子,在樹梢簷角,幽幽閃亮,如一顆兩顆的淚珠,又如誰的深深瞳仁,清冷,而溫柔。
翌日。
燕晴宮。
楊定持了一根柳枝,陪著兩位華裝少女練劍。
他左支右絀,看來險險欲敗,卻每每在最緊要的關頭化險為夷,兩名少女身手雖是不錯,到底氣力不夠,纏鬥了半個時辰,早已裡衣盡溼,髮髻零亂。
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