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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置辦嫁妝的時候,顧凝就看出蘇州的名門小姐們似乎有復古的傾向,喜歡稍微素淡一點的衣袍,然後做一條精緻華美的領抹,很是雅緻動人。恰好她母親留下一下花版,正是當初在家做小姐的時候儲存下來的,花樣精緻,顧凝一直很喜歡。
忙了一會,各自回屋休息。
第二日顧老爹起來的晚,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倒也不想出門,只說嘴饞,讓茗雨出去買點肉,買條魚,做幾樣精緻的小菜,讓王允修陪他喝兩盅。
王允修說自己如今不太飲酒,顧老爹知道他孝順,雖然出了孝期,可還是不肯破戒,倒也不逼他,只讓他跟自己說說話。
晌午不到,顧衝找了自己的狐朋狗友去河裡抓魚未歸,茗雨還未做飯,顧老爹就著鹹菜、花生米、一隻鹹鴨蛋喝了幾兩小酒,越喝越興奮,最後又開始指手畫腳。
他盯著王允修看了半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有話說不出口,便繼續喝酒。王家和他們顧家的交情有多深,顧老爹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往上數的時候,有自己的爹救了他們家的命,可往眼前說,王允修他們也算是救過自己。
只不過如今王老爺去世,只剩下王夫人和二公子,以往的那些便是過往煙雲,也不會有人再記得。
且他也從未主動提起過。
如今女兒已經出嫁,不管跟王允修感情怎麼好,這般密切的接觸,總該是不合適。可他說不出口讓人家疏遠,況且他對女兒,對王允修,或者對楚元禎,都存了無限的愧疚。
實在說不出口。
可是親戚們的閒言碎語,外面的風言風語,都肯定流傳進楚家的耳朵裡,到時候女兒去了楚家,這日子還怎麼過?若是老爺子在一切都好說,可現在老爺子不在,楚元禎遠在京城,他總不能讓女兒再平白受侮辱。
王允修按住他的手,勸道,“大叔,您不能再喝了。別讓阿凝難過。”
顧老爹醉眼朦朧地看著他,“二公子,你,你對我們好。老頭子我,終身感激啊。”
王允修忙奪下他的酒盅,“大叔,我不用您感激,不管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老爹醉眼半開半合,拍了拍王允修的肩膀,一臉傷感,“二公子,你,前一陣子很生氣地來質問我,為什麼要把阿凝許給楚三郎。對吧。只是我想問問你,當初你為什麼不堅持。我吧,也是混賬!”說完又搶過酒盅滋溜了一口,然後開始搖晃著腦袋難過。
王允修不明就裡,勸道,“顧大叔,阿凝給您備了許多酒呢,不用急,慢慢喝。不如我們下盤棋。”
顧老爹嘆著氣,仰頭笑了一陣子,又眯縫著醉醺醺的眼睛看著王允修,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你,你知道你毀了阿凝。你知道嗎?”
王允修臉色一變,瞬間慘白,呆呆地沒有動。
顧老爹又道,“當初,你們兩個青梅竹馬,都說很般配。我也覺得是,阿凝她娘也說。我也想過把阿凝許配給你的。我們兩家門當戶對,正合適。”
王允修身體越來越冷,沒有說話。
顧老爹又道,“哪裡知道,哪裡知道,我,我是個混蛋。”他突然嗚嗚哭起來,“我財迷,我貪戀大公子以後當家,會給阿凝富足的日子。我也跟著享受一下。你家我大嫂子也喜歡阿凝,說她和大公子的八字正相配,阿凝又聰明若是成了親肯定能把大公子規勸好。我們一合計,我也尋思吧,阿凝是聰明,你們都說她好,大公子也肯定會喜歡她。還真是……我!我他孃的不是人!”他猛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王允修沒有動,彷彿沒聽見顧老爹的話一樣。
顧凝和兩個丫頭在東廂用色漿調配珍貴的金粉,裝在一隻小小的瓷瓶內,小心翼翼免得灑出半滴去。
茗雨拿著花版夾住素緞,茗香用一隻小小的兔毛刷子沾了金粉往上刷,看了看效果,接連刷了十幾片,然後撤了花版,將上面的金粉色漿刮乾淨。茗雨將花版放在一邊晾乾。
顧凝用細狼毫沾了色漿慢慢地勾畫花邊,聽著正屋好像有動靜,停下筆讓茗雨去看,她聽了聽,道,“沒什麼呢,老爹喝酒,你也不是不知道。動作大著呢。”
顧凝便繼續畫。
茗香好奇道,“姐姐,你到底用什麼泡了酒?這樣放心地讓老爹喝?”
顧凝神秘地笑了笑,不語。
正屋的顧老爹還在吱吱溜溜地喝小酒,王允修卻好像被人套了枷鎖一動不能動。
顧老爹又道,“那年阿凝十五歲。你們得知我要將阿凝許給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