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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二叔心下一喜,猛地把酒盅頓在桌面上,“侄女婿,夠意思,來……走一個!”
楚元禎收起紙扇,在掌心輕輕地敲了敲,起身雙手撐著桌面,俯向二叔笑著柔和道:“二叔,您老回去跟弟弟說一聲,讓他收拾一下,最好這兩日熟悉一下鋪子、香料的知識,雖然我推薦,可秦大掌櫃嚴厲得很,凡事都要親自過問!”
顧二叔看著他,點了點頭,“謝謝侄女婿。”
楚元禎笑得更加溫潤,因為喝過酒眸子裡水光越發明亮,他淺笑道,“二叔,您是阿凝的二叔。是一家人,如果有人想要跟您過不去,可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阿凝,自然也不允許有人欺負她的親戚。”
他溫和的笑容後面似乎隱藏著一頭兇狠的猛獸,顧二叔跟他對了一下眼,心頭激靈靈一個哆嗦,忙笑起來,低頭去抓酒壺,“多謝侄女婿……我這就放心了,以後也能挺直……腰板……”
楚元禎淡淡一笑,“那就好!”
顧二叔趕忙起身告辭。
楚元禎親自送他到大門外,又客套了幾句,讓他別見外,常走動,又託他一定多多照顧老爹。那和氣清淺的笑讓顧二叔真正領略到什麼叫笑裡藏刀,不怒自威,匆忙回了家。
顧二叔走了一段路突然想起來,本來是去跟楚元禎借錢給祖宗修墳蓋祠堂的。只是回想一下,在後院的時候根本沒機會說,不管自己說什麼,楚元禎都有辦法把話題扯遠,然後自己不由自主地只好順著他往外溜。溜得遠了想辦法拉回來,可是楚元禎每每都能把話題繞開錢這個中心,最後要不是藉著酒醉還沒機會說讓兒子去楚家鋪子學習呢。
想起楚元禎那溫溫的看似沒有絲毫機鋒的笑容背後卻是再凌厲不過的刀鋒,讓他冷寒涔涔。
不過看他對顧凝那麼溫柔體貼的樣子,看來真不會休妻的,這樣傍上楚家,以後只怕又很麻煩,自己也要想辦法找個傍身之所才行!
顧二叔在的時候,顧凝還能強自鎮定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可如今茗雨不在跟前,楚元禎那般氣定神閒地坐在她旁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讓她仿若置身沸騰的鼎鑊之內一般煎熬。
想起拜堂那日,六叔搗亂鬧新婦,過來搶她繡花鞋的情景,他柔和而霸道的聲音漸次與昨夜重合,使得那揮之不去的感覺越發濃烈,讓她幾乎坐不住。
楚元禎突然出聲,輕輕地咬出幾個字:“……食髓知味。”
顧凝如被針紮了一樣,蹭得站起身。
楚元禎詫異地看著她,“怎麼啦?”
顧凝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太……熱了,我去洗臉!”
楚元禎哦了一聲,又繼續道,“回味無窮……”
顧凝幾乎是跑著閃了出去,楚元禎看她急切的樣子,嘆氣道,“不是說不舒服麼?”說著放下手裡那一本“五味”解析,伸了個懶腰,喃喃道:“古人誠不欺我,果然縱慾而傷身麼?”
楚元禎一直在顧凝的床上睡覺,一副高枕無憂雷打不動的架勢,顧凝與茗雨去樓上繡花。
天黑下來的時候,顧凝不想點燈,便跟茗雨去做飯。
外面有人喊門,顧凝一聽竟然是顧衝,喜道,“呀,咱家顧衝大爺回來了!”顧衝以前不務正業,顧凝罵他,後來學好之後顧衝跟她撒嬌,她便說以後他是大爺,大家都要尊敬他。
顧凝去開門,外面房廊下一人白衫飄然,笑容溫雅,雙眸定定地凝注她。
顧凝驚訝道,“二哥?”
王允修捧著一隻琉璃缸,裡面盛開了一朵並蒂紅蓮,灼灼如火,皎潔明麗。
他笑了笑,“本想端午節回來,結果京城來了一批貨晚了幾日。剛下船路過這裡,便把這缸火蓮給你送來。是無意間從一個西域商人那裡得來的。”
顧凝很高興,扭頭沒看到顧衝,忙問那小子哪裡去了。顧衝立刻蹦躂噠地跑過來,手裡拎著蘆葦穿的幾尾魚,“姐,我和二哥在渡口那裡買的,別人剛釣上來的,鮮活的,晚上做吧。”
顧凝忙讓他們進屋,王允修在她前面走進去,看到院內晾著未收的男子衣衫不禁怔了下。衣襬下方暈染出水墨畫的效果,自然不是老爹的衣服。
顧凝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紅起來,硬著頭皮笑道,“二哥,元禎來了,你們也好些年沒正經說話,今天就一起喝酒吧。”然後她從顧衝手裡搶過魚,吩咐道,“去叫你姐夫起來!”
顧衝噘嘴,憤憤道,“這都什麼時候,他還在睡覺呀?跑我們家來睡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