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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些東西。我把那些從你的箱子裡拿過來。”她指著我那本卷邊的切尼尼的札記,“是那本,對吧?”
我默默地點頭,走到桌子旁邊,撕開幾個盒子的貼條,把手指伸進那些粉末中去:深黑色、托斯卡納的藏紅花提煉成的金黃|色,還有一塊深黃|色的鉛錫礦石,有了它,可以調配出畫上百棵樹和其他植物所需要的綠色顏料。這麼多顏料就像風雪後的第一縷陽光照在這個冰封的城市上,讓我震驚。我微笑著,眼裡噙滿淚水。
如果我丈夫和我之間沒有愛情,那麼,至少我能擁有這麼多畫畫用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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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冰雪融化,大地回春,我做起一桌顏色的盛宴,手指生出老繭,也被顏料染黑了。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從調配色料到磨光木板,伊莉拉都幫著我。沒有人打擾我們。我花了五個星期中的大部分時間,把自己的《天使報喜》搬到木板上去。我的精力投入到聖母旋轉的裙褶中去,給地板塗上深赭色,又讓加百列戴上一個金葉做成的冠飾,在黑色邊框的襯托下顯得光彩奪目。就這樣,我忘記了丈夫和哥哥給我帶來的痛苦,治癒了自己。
儘管如此,我們第一次出去的時候,我還是嚇了一跳。那時已是暮春了,這座虔誠的城市顯得非常沉悶。念珠撞擊的聲音取代了妓女嗒嗒作響的鞋跟,街上只有那些竭盡所能拯救人們靈魂的男孩。我們在廣場碰到一群這樣的男孩,正在進行演練:一群只有###歲的男孩扮演著上帝的軍隊,家長在旁邊為他們加油;伊莉拉說這些家長為了把孩子打扮得像天使,不惜買來成捆成捆的白布。就算是富人也穿得樸素異常,所以這座城市的五顏六色被漂白了,變得很單調。那些在城裡進進出出的外國商人為這變化感到吃驚,但他們不能確定,他們究竟見證了一個人間天國,還是某些事情正在變得更加邪惡。
教皇似乎沒有類似的疑問。伊莉拉帶回來的謠言說,教皇在梵蒂岡教廷冊封他的情婦,像分發糖果一樣,把各地紅衣主教的帽子派給他的私生子。法國國王領著他的軍隊橫掃那不勒斯之後,沒有進軍耶路撒冷,而是回到了北方。但亞歷山大四世並非一個軟弱的教皇,無法忍受第二次被佔領的侮辱;他號召起一支城邦聯合軍隊,將他們打得夾著尾巴逃了出去。
但有一個例外。薩伏那羅拉在大教堂的講經壇上宣佈,佛羅倫薩沒有參加戰爭的義務。梵蒂岡是什麼?梵蒂岡無非是一個更加富裕腐朽的修道院,也是一個等待他去肅清的地方。
《維納斯的誕生》第二十八章(2)
在這座城市被冰封的那些漫漫長夜,柯里斯托佛羅和我曾深入討論過這次戰爭。薩伏那羅拉富含敵意的虔誠威脅到的不僅是教皇的生活方式,還有整個教會的結構。這是惟一能阻止他的玄機所在。過去幾個月來,佛羅倫薩內部反抗薩伏那羅拉的力量如同洪水來臨時的泥屋那樣倒塌下去。當一個政府已經站穩腳跟的時候,只有野蠻和愚蠢的人才會起來直接反抗它。他認為保持異議是在野的最佳藝術。
但現在,那些不當權的人也已經默不作聲了。一度被當成新知識的驕傲和快樂的柏拉圖學園已經被關閉了。它最大的一個支持者公開投靠薩伏那羅拉,準備宣誓加入多明我教會。
這些謠言讓我想起了自己的家庭。
對白色的嗜好會使聖十字教堂的染缸開工銳減。我記得河邊那些骨瘦如柴的小孩,記得他們染滿顏色的面板。將顏色從衣服上去掉,相當於奪走那些工人的飯碗。雖然薩伏那羅拉口口聲聲宣揚平等,但他對窮人如何自力更生、致富發家毫不知情。我丈夫也是這麼認為的。我得承認,在我們的對話中,很多次我驚奇地發現,要是他對權術有興趣,由他來治理國家,可不知道要比那些小屁孩好上多少倍。
但最終,對染工的傷害也就是對我爸爸的傷害,雖然他遠比那些工人富有,但家財再大,終究也會坐吃山空。
我一想起他們,當然立即就想起了那個畫家。現在我也能熟練地使用毛刷了,我們要是在一起,該有多少共同語言呢……
《維納斯的誕生》第二十九章(1)
那些年老的僕人對我們的到來表示歡迎,彷彿我是歸家的浪子。不消說,我走後家裡變得更冷清了。也許我曾是個搗蛋鬼,可我畢竟也還給家裡增添了生氣。每個看到我的人都說我的容貌變了,我想也許是因為生病吧,我的臉龐顯得瘦削了一些。我懷疑爸爸也許會說,他最小的女兒不再有著女孩的臉蛋了,看起來像個婦女啦。
不過,爸爸和媽媽都去泡溫泉了,至少要幾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