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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悲劇。他用大炮轟塌這些城牆,然後派軍隊進城燒殺掠奪三天。士兵們在教堂的祭壇上強姦姑娘和男孩,甚至在聖索菲亞也是這樣。他們偷走聖像和其他聖物,熔化成金子,他們把聖人的遺物扔到大街上餵狗。在這之前,這裡是歷史上最美麗的城市。’她的手在腰間握成拳頭。
“我沉默了。不管很久以前發生過如何殘暴的事情,這城市依然美麗,依然擁有雅緻而豐富的色彩,擁有優美的寺廟和尖塔。我開始明白為什麼五百年前那邪惡的一刻對海倫來說是如此的真實,不過這和我們眼前的生活有什麼真正的關係呢?我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我和這個複雜的女人大老遠跑到這裡,來到這個奇妙的城市,也許一無所獲,而我要找的那個英國人,可能正乘著長途汽車去紐約呢。我嚥下這個想法,想逗逗她。‘你對歷史怎麼這麼瞭解?我以為你只是個人類學家呢。’
“‘我是人類學家,’她嚴肅地說。‘可你不能離開歷史去研究文化呀。’”‘那你為什麼不乾脆做個歷史學家得了?我看你仍然可以研究文化呀。’“‘也許吧,’她現在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不願看我的眼睛。‘不過我想研究我父親還沒搞出名堂的東西。’”在金色的暮靄中,大清真寺的門還開著,面向遊客,也面向信徒。守門的是一個小夥子,他呈面板棕色,頭髮捲曲——從前的拜占庭人長的什麼樣?——我向他試驗我那蹩腳的德語,他說裡面沒有圖書館,沒有檔案館,沒有任何類似的東西,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附近有這樣的建築。我們請他出個主意。
“他想了想,說,我們可以去學校裡試試。至於小清真寺,有好幾百座呢。
“‘今天去學校太晚了,’海倫對我說,她正在研究導遊手冊。‘明天我們可以去,問問那裡的人有沒有穆罕默德時代的檔案館。我想這是最有效的辦法。我們去看看君士坦丁堡的老城牆吧。我們從這裡走去,可以看到其中的一段。’”她在前面探路,我在後面跟著穿街過巷。她戴著手套,拿著導遊手冊,胳臂上掛著黑色手提包。腳踏車飛馳過我們身邊,奧斯曼長袍和西裝混在一起,外國車和馬車共同迂迴前進。放眼望去,男人都穿黑色馬甲,戴小鉤邊帽,女人都穿色彩鮮豔的襯衫,下身是燈籠褲,頭上包著圍巾,挎著購物袋、菜籃、包袱或裝著雞的柳條箱,還有面包和鮮花。街道上生機勃勃——我想,一千六百年來一直如此。羅馬的基督教皇帝讓隨從抬著他們走過這些街道,身旁是牧師,從皇宮走向教堂,去領聖餐。他們是強有力的統治者,是藝術、工程和神學的大恩主。其中有些也很殘暴,他們嚴格依照羅馬傳統,動輒要了朝臣的命,弄瞎他們家人的雙眼。原始的拜占庭政治就是在這裡被終結的。也許這裡不夠奇特,不適合做吸血鬼的溫床。
“海倫在一座高大的石頭建築前停下腳步。這房子部分已經坍塌,基座周圍擠滿了店鋪,無花果樹在它的側面紮下根。城垛上,萬里晴空正淡化成古銅色。‘看看君士坦丁堡的城牆還剩下什麼,’她平靜地說。‘你可以看出這城牆完整時是多麼的宏大。書上說,從前海水曾漫到城牆腳下,皇帝可以乘小船出宮。那邊,那堵牆是跑馬場的一部分。’‘我們去找些吃的吧,’我突然說。‘已經過了七點,今晚我們得早些睡。明天我決心找到檔案館。’海倫點點頭。我們像一對好朋友那樣穿過老城的心臟,一路返回。
“我們在公寓附近發現了一家餐館,侍者給我們端上大塊的麵包,一盤光滑的酸奶,上面散佈著一片片黃瓜,還有裝在玻璃瓶裡的香濃的茶。我們正要吃木叉上的烤雞肉,這時,一個銀鬍子銀髮的男人走進餐館。他穿著整潔的灰色西服,往四下裡掃了一眼,揀了個離我們不遠的位子坐下,把一本書放在碟子旁。他用平靜的土耳其語點了菜,然後,他似乎也要分享我們進餐的快樂,傾過身來,面露友好的微笑。‘看得出來,你們很喜歡我們本地的飯菜啊。’他的英語有口音,但說得很好。
“‘當然了,’我驚訝地答道。‘美味佳餚。’”‘啊,是的。真好。你們在我們美麗的城市裡觀光,是嗎?’“‘是的,沒錯。’我附和道,暗自希望海倫至少顯出一點友好,敵意十足多少會招人懷疑的。
“‘歡迎來到伊斯坦布林,’他說,很高興地笑起來,舉起他的大口杯向我們敬酒。我回敬他,”‘我是伊斯坦布林大學的教授,’他的口氣依然莊重。
“‘啊,真是太走運了!’我嚷道。‘我們正——’就在這時,海倫踩了我一腳。她和當時所有的女人一樣,穿高跟輕便鞋,後跟尖得很。‘我們真高興認識您,’我說完這一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