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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人實在,看我倆對老太太這樣,洪家兄弟簡直把我們當成了親哥們,感激的話說了一籮筐還嫌不夠,拍著胸脯咋呼以後咱倆只要開口,勝利屯那是要人出人要力出力,絕對支援二六七隊的工作——我私下找趙東明問了才知道,勝利屯原來的名字就叫洪家屯,裡面百分之八十都是洪家的人,他倆的爹、這老太太的男人就是洪家的族長,也是選出來的支書,整個勝利屯的事兒還真是就能說了算數。
沒想到啊沒想到,套兔子逮了只獐子來…
老太太一直在我們井場住了三天,等到高燒退了,那天氣又變得好轉之後,這才由倆兄弟趕著大車送了回去,而我和鐵勇又老老實實窩在了井場開始磨日子。
我和鐵勇都不是消停孩子,開始因為有破廟的事兒還能安心貓井場上,可日子一長就挨不住了,正好老太太離開的時候魚都送洪家兄弟帶走了,所以這丫又死乞白賴拉著我去釣魚,口口聲聲說是出外去放風。
我倆又去了上回那地界,還是老規矩撒窩子釣魚,鐵勇專門去找到了上次陷小黃皮子那坑,積雪皚皚之下半天才尋摸到地方,一看上回我們走了之後差不多,根本沒變化。
我們照老樣子在釣坑下鉤,不大會子功夫重新又攏了老大堆子魚,我正在釣魚這事兒上可勁兒的大拿,沒想身後鐵勇那孫子忽然一咋呼,樂呵的朝著岸上就衝了過去。
開始還以為這孫子魔障了撒癔症,回頭一瞅,才發現這丫去的那地兒蹲著個個黃燦燦毛茸茸的東西,熟眉熟眼,正是我們上次救下的黃皮子。小東西蹲在遠處的坡上歪著頭打量我們,等鐵勇靠近才慢悠悠的跑開,只是沒多遠又坐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繼續張望。
小黃皮子雖然不願意鐵勇碰它,但也沒有走遠,反正就守著我倆,鐵勇想明白之後魚也不釣了,乾脆就又攏起了堆柴火,開始有一條沒一條的烤魚,烤熟了就扔給黃皮子。
反正都是玩,我也就不管鐵勇在幹嘛了,只顧著自己釣魚,鐵勇也是沒幾分鐘就跑過來弄幾條魚。搞了一陣,我覺著差不多了準備走,結果回頭一看還真把自己給嚇了一跳!
原本估摸著這魚沒一百也該有八十了,誰知道回頭看的時候只得那麼可憐兮兮的二三十條,身上最多不過一層白毛霜,冰都沒結上,全是剛從水裡提溜出來的——不過這還不是重點,重點還在鐵勇那!
這孫子還在使勁兒的烤魚,身前圍了密密麻麻的黃皮子,那些東西像人一樣的圍圈坐在他面前,紋絲不動,等魚烤好扔出來的時候才竄出條來叼著,然後回原處開啃…你說,這是不是整個他媽荒甸子的黃皮子都聚這裡吃大餐來了,要不怎麼會有這麼多?
不過…吃大餐…?!
我突然腦子一動,想起來個東北的傳聞,說黃皮子能夠附身到人身上,上身之後這人就完全成了個傀儡,幹什麼都順著黃皮子的意思。鐵勇現在跟一三孫子似的伺候黃皮子,難道因為這?
我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還沒到跟前那黃皮子就轟一聲散了,鐵勇回頭瞅瞅我,滿臉興奮:“葉子,好玩吧?咱以前咋沒找到這麼有意思的事兒幹呢,比逮兔子帶勁多了——你別過來,你一湊近這些皮子可都跑了!”
我仔細看看這孫子,神智清醒口齒伶俐,眼神也沒有那種混混僵僵的樣子,這才放了心。我跟著在丫肩山一拍,衝那四散的黃皮子指指:“行了,這你別想了。現在咱倆都吃不飽穿不暖的,你還惦記著喂黃皮子,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記得當初撈屍體換糧食的日子了?”
“此一時彼一時,”鐵勇抓把雪在手上揉搓著,當做洗手:“那會子沒有,不代表永遠都沒有,對吧…行行行,這事聽你的,我不餵了。”說完還朝黃皮子揮揮手,像和人告別:“你們都回去吧,今天沒東西了,下次,下次我還給你們烤魚啊!”
你別說,這一喊黃皮子還真聽明白了,全都轉過身開始朝林子裡去,走到後面,上次我們救回來的那小東西還人樣的立了起來,朝我倆晃晃尾巴,這才抖摟著尾巴鑽進了林子裡。
這時候只是下午三點,但我和鐵勇已經收拾起了東西返回,心想著早走早好,別又跟上回似的撞進個邪乎的破廟。這次運氣不錯,下午五點過的時候,我倆已經回到了那通往井場的土泥路上。
還沒等我倆走近,路盡頭已經傳來了洪大喜的叫聲:“唉呀媽呀大兄弟,你們可算是回來了,這把老哥哥我等得!”也不管我們能不能聽見,自顧著繼續:“走,屯子裡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