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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祖宗規矩,藝成後便只能離開本門。那傅元影便是其中之一。直到前掌門退隱,諸大長老奉召返山,傅元影才攜家帶眷、千里迢迢回觀,一連輔佐蘇穎超數年之久。瓊芳雖然熟悉這些事情,心裡卻怎麼也沒料到,那位溫文儒雅的傅師範竟有這段心事。
蘇穎超嘆了口氣,緩緩起身,自行走到院中,他左手持劍,右手握柄,鏗地一聲大響,劍刃出鞘,迎向了無限繁星。他凝視自己的長劍,凜然道:“芳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劍,我也一樣。我如果找不到自己的路子,我將什麼都不是,連影子都不是。”
雪花遍地,漫天星光陪伴著華山第十代掌門。只見他雙手高舉,劍柄貼額,持劍如持香。瓊芳輕呼一聲,心頭不由怦怦跳著。她心裡明白,情人要使出那招劍法,那號稱武學極界的無上絕招。
三達劍第二式,“仁劍震音揚”。號為前朝第一武學,至今無人跨越的武道玄關。
在心上人的注視下,天才劍客使動了絕學,只見劍刃旋轉如盤,掌心那點黏勁攸關成敗,氣不能過臉、力不可縈弱,須得體悟“仁”這一字,方能恰如其分。
劍刃旋動奇快,卻不聞分毫破空聲響,臘月寒風吹拂,雪花漸落,輕輕墜上了仁劍光碟。
颼地銳響破空,院子裡生出了驚詫,哆地一聲,飛出的長劍戳刺枯木,驚起了樹洞裡歇息的松鼠小獸。這一劍力道過猛,劍柄兀自震顫不休。
這不是王道服人的招式,所以也不是天下第一守招……
第十代掌門愕然坐倒,怔怔望著滿天繁星。
這不是仁劍,所以他徹頭徹尾敗給黑衣人,大挫敗。
瓊芳從未見過情郎這般頹喪,一時心生不忍,低聲道:“走了,咱們回房吧。”耳邊傳來溫柔的呼喚,在瓊芳的攙扶安慰下,蘇穎超被迫起身,他腳步遲緩,左手攀在情人肩上,瓊芳吻了吻他,讓蘇穎超靠在她的懷裡。
蘇穎超微微苦笑,不過幾步過去,喉頭便已微微喘息。
那響聲不似嘆息,也不像是啜泣,反倒像是……像是……
嘔!大口鮮血直噴出來,那是吐血聲!
在瓊芳的尖叫聲中,蘇穎超的雙膝再也撐不住身子的份量,咚地一聲,已然跪倒在地。
繃緊的弦已經斷了,整整十一年的艱苦宿命,無止無盡地護衛“天下第一”的不敗名銜,那超越年齡的沉重巨擔,終於壓垮了少年的雙肩……
從十六歲就接下了華山門戶,失去了師父的少年,獨自帶領同門渡過亂世,在一場場驚濤駭浪中等待破繭而出的一天。如今他終於敗了。
鮮血從喉頭冒出,喃喃無語,燈籠微光將蘇穎超的身子曬在地下,成了沉默的黑影。
影子不是真正的天才,也不是“天下第一”,敗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第三回……當長勝不敗中斷之後,是否便要輸個不停、從此兵敗如山倒……
面觸塵埃,黑影與本人合而為一,成為一動不動的卑微石塊。瓊芳望著倒地不起的情郎,一時雙手掩面,放聲痛哭起來。
傅元影把蘇穎超抱了回來,讓他臥床回力,瓊芳雖也忙了一晚,但此刻仍強打精神,她手持棉花,坐在榻邊,膩聲道:“穎超,來,先擦藥。”房門闔上了,夜深人靜,別無旁人打擾,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方能止痛療傷。只是蘇穎超並無一句言語,聽得叫喚,僅面向照壁,不曾轉過身來。
瓊芳又喚了幾聲,卻是聲聲喚不回,她緊泯下唇,痴痴望著蘇穎超的背影。她不知該怎麼辦,她從未看過情郎這個模樣。他本是從容大度、自信樂觀的一個人,可現下他變得如此頹喪痛苦,連話都不和自己說……
瓊芳放落了棉花,眼角忽然溼潤了。這一刻讓她想到爺爺。
當年爹爹病危之時,爺爺就如這般傻傻地坐著。他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彷如坐著的死人。悲苦往事重演,瓊芳便如二十年前束手無策的自己,只能珠淚暗彈。
華山門人圍在病榻旁,眼見瓊芳滿面淚水,算盤怪大聲便喝:“徒孫啊,人家瓊小姐和你說話哪,你這是什麼死樣子?面壁思過麼?”說著舉腳上床,便要去踹,眾人急忙拉開了。肥秤怪不知他得了什麼怪病,忙勸道:“掌門徒孫莫發愁?你瞧那哲爾丹給人打得灰頭土臉,什麼宋通明、宗澤思巴,全都不堪一擊,卻只你一人守住最後關卡,嘿,誰才是魁星戰五關的贏家,日後大夥兒不難明白了。”算盤怪哈哈大笑,喝道:“天下第一!便是這四個字!”
算盤怪向來說話毫無遮攔,但此時卻也不是胡言亂語,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