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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其他的知識。生活在這幸福之中,她依然是那個默默無聞地生活在聖德尼街的無知少女,從來不考慮在她現在的生活環境裡應該學習些什麼禮貌、什麼知識和怎樣的談吐。她的話語是愛情的話語,儘管她在言語中表現出一種機智和細膩,可是她的談吐只是一般婦女深深鍾情時的談吐。有時奧古斯婷偶爾露出一些和泰奧多爾趣味不同的意見時,泰奧多爾就取笑她,就象我們取笑一個初學我國語言的外國人說錯了話一般;可是,如果這種錯誤堅持不改的話,最後就會使人厭倦。因此,無論愛情如何熾熱,在這個可愛的年頭很快就要過去的時候,一天早上,索邁爾維突然覺得他需要回到過去的工作和生活習慣上去。而且他的太太也懷孕了。於是他就重新和朋友們來往。當年輕的母親辛辛苦苦地撫養第一個孩子的第一年,他大概也還努力工作;然而,有時他也回到社粗交界裡散散心。他最願意去的是卡里利阿諾公爵夫人家,這位公爵夫人終於把這位著名的藝術家招引到她家裡了。當奧古斯婷身體恢復,已經不受乳兒的羈絆而能夠出外走動的時候,泰奧多爾受虛榮心的驅使,想將他美麗的太太帶到交際場中,使人羨慕,使人嫉妒。於是在各家客廳裡走動,依靠丈夫的名聲來抬高自己的身價,惹起婦女們的嫉妒,又成為奧古斯婷新的愉快生活;不過,這已經是她的婚姻幸福的迴光返照。她已經開始傷害她丈夫的虛榮心了:不管如何努力,她時常暴露出她的無知、言語的粗鄙和思想的狹隘。在大約兩年半的時間中,索邁爾維的性格屈服在愛情最初的熱情下面,一度改變了他的生活習慣,現在隨著佔有的人兒已經不那麼青春年少,又慢慢地回到老路上去。詩歌、繪畫和令人陶醉的幻想在高尚的心靈中享有無上的權威。在這兩年中,這些需要在泰奧多爾的雄心中並非沒有得到滿足,只不過是找到了新的養料而已。等到畫家走遍了愛的原野,象兒童一樣貪婪地採摘了無數的玫瑰花和矢車菊,以致他的雙手都拿不下時,情形就不同了。有時畫家把他的最佳作品的草圖給他太太欣賞,他的太太只喊了一聲:“這真美!”活象是紀堯姆老頭所能講的。這種毫無熱誠的讚美,並非出自內心的感受,卻只是出於對愛人的信心。奧古斯婷認為愛人的注視勝過最美的繪畫。她體驗過的最崇高的東西,便是崇高的愛情。最後,泰奧多爾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明顯而殘酷的現實,就是他的妻子對詩情畫意並不敏感,她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裡,她不瞭解他的豪放的性格,她和他的趣味不同,她不能和他一起快活,一起悲哀;她腳踏實粗地在現實世界裡行走,而他卻昂首於青天之外。普通的人是不能體會到泰奧多爾這種重又產生的痛苦的:由於他和奧古斯婷被最親密的感情結合著,不得不時時抑制他所最珍惜的思想的發展,不得不將靈感迫使他創造的形象化為烏有。對於他,這種痛苦更加殘酷,因為夫妻愛情的基本法則命令他們永遠彼此不相瞞,永遠使他們所想的和所愛的混為一體,如水乳交融一般。違背了自然的意志不能不受懲罰,正如生存的需要是一種社會的自然一樣,自然是無法改變的。索邁爾維於是躲進了他和平幽靜的畫室。他希望他的妻子多和一般藝術家接觸,認為這樣也許可以培養她,使潛伏在她心靈中的高階智慧的胚芽能夠發展起來。有幾位高明的思想家認為這種胚芽是先天地存在於所有人的心中的。可是奧古斯婷過於虔信宗教,畫家們的談吐使她感到恐懼。泰奧多爾第一次宴請許多畫家時,她聽見一個年輕的畫家用孩子氣的輕佻口吻說了一句俏皮話:“可是,太太,您所說的天堂不會比拉斐爾的《耶穌變容圖》更美吧?而我把這幅畫都看厭了!”實際上這只不過是一句玩笑,沒有任何反宗教的意味。
奧古斯婷分辨不出那種口吻,便對這個風趣的小團體採取了小心提防的態度,畫家們都感覺出她妨礙了他們。受到妨礙的藝術家們是無情的,他們或者躲開,或者肆意嘲弄。紀堯姆太太除有其他種種可笑之處外,還有就是過分強調她自認為是已婚婦女應有的那種尊嚴。奧古斯婷在這方面雖說時常嘲笑她母親,然而自己也免不了受母親的影響,有些地方顯得過分古板。這些正經女人難免會有的過度的貞潔感,便被粗畫家們用作鉛筆諷刺畫的資料;這是些謔而不虐的嘲諷,泰奧多爾不能因此而發怒。即使這些玩笑更兇狠一點,也不過是朋友們對他的報復行為。可是他是個極容易受外界影響的人,不能沒有反應。因此在不知不覺間他對妻子冷淡起來,而且冷淡的程度只會逐漸加深。要達到婚姻的幸福,必須攀登一座高山,山上狹窄的平地緊挨著背面陡而滑的高坡,目前泰奧多爾的愛情正從峭巖上滑跌下來。他認為自己對妻子所採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