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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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的初戀令她迷茫,那大半抽屜的充滿熱情纏綿語言的信件也好像失去了最初的魅力,還有在學校裡一直呵護著她,追隨著她的新男朋友鄭曾祜……這些都阻擋不了她追求新的生活,她滿腦子裡都是“喚起民眾,抗日救國”的呼聲,那些此起彼伏的口號和密密匝匝的人群縈繞著她,推動著她,生活和時代的洪流正不可抗拒地把她引向另一個方向。
或許,變化最小的還是三妹張昕了。這個聰明文靜的姑娘,還在認真地讀書,她沒有放棄最後一線上大學的希望。她既沒有像大姐那樣整日活躍在外,不斷地把各種新鮮的思想帶到家裡來,也對二姐的戲劇活動不感興趣,她做著自己的事情,看著自己的書,不論是初到這個院子裡來的榮高棠,還是荒煤,都把她看成是小女孩,低頭望向她,問道:上幾年級呀?
很多年後,荒煤還提起第一次被張瑞芳領著,到法通寺10號時見到張昕的情景,“她那時候還是個小姑娘,在院子裡跳繩呢!”那時候,他們正在黃敬的領導下成立北平學生移動劇團,準備秘密離開北平到南方去。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幾年後,他會和眼前這個還在夢想著考大學的女孩生活在一起,並攜手走過了半個世紀的風風雨雨。張昕不承認有這樣的場面。事實上,當時她最煩的就是他們把她當作小女孩看待。她覺得自己早就長大了,她已經好幾次幫張楠給女一中的人傳送信件了,連國際歌都是她教給張楠他們唱的,因為,她的五線譜水平比他們都好。
然而,荒煤卻保留著樹影婆娑下張昕跳繩時的身影,那輕盈的身影和老宅一起就像是一幅年代久遠的照片,永遠地留在了歷史的檔案裡。
北平淪陷
我對張昕老師說:1937年,淪陷後的北平是什麼樣的啊?
說這話時,是2005年冬天的一個日子裡,溫暖的陽光照射著張昕老師家的客廳,陽臺上的繡球花正吐露著嬌豔的紅色。
她微微地眯起眼睛望著我,好像在談論一件並不遙遠的事情:
“我記得,那時候城裡特別安靜,靜的有些嚇人。”
張瑞芳老師也在回憶中這樣說:
“北平城內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1937年7月7日,在過去了很久以後,在今天的人們只能依照想象來揣測那些逝去已久的年代的時候,人們也仍然不敢忘記這個日子。
史書中是這樣記載:
1937年7月7日夜,盧溝橋的日本駐軍在未通知中國地方當局的情況下,徑自在中國駐軍陣地附近舉行所謂軍事演習,並詭稱有一名日軍士兵失蹤,要求進入北平西南的宛平縣城(今盧溝橋鎮)搜查,中國守軍拒絕了這一無理的要求。日軍竟開始攻擊中國駐軍,中國駐軍第29軍37師219團奮起還擊,進行了頑強的抵抗。
……7月28日,守軍在死傷慘重的情況下,被迫撤離。
一覺醒來,北平陷落了,街上到處是日本人的崗哨,古老的城裡,響起了侵略者開入的腳步聲。那一刻,孩子們不再滿世界地奔跑玩耍,長長的衚衕裡不再響著悠然的叫賣聲,甚至連鴿子的哨音也不再明快嘹亮……經歷了二十多天緊張的忙碌,經歷了從未有過的團結一致,不惜一切代價支援前線後,北平終於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繼而又開始了混亂,城裡的人扶老攜幼潮水般的往外跑,城外不知情的人又成群結隊地往裡擁來。習慣了隨波逐流生活的皇城百姓被戰爭和恥辱驚醒,不得不面對生死作出各自的選擇,時代無情地改變著每一個人的生活和命運……
那些日子,鼓樓城下法通寺10號張家宅門緊閉,這所有著三進套、前後五個院和許多空地的幽靜宅子更加靜謐,夏天的太陽烘烤著高大的老屋和門前的廊子,圍牆下成片的竹子,盛開著的月季都曬的有些發蔫,連屹立在草叢中的三棵老槐樹也在炎熱的空氣中一動不動,好像預示著更大風暴的來臨。
院子裡的人們卻沒有一天能夠平靜。
大小姐張楠(張瑞珍)整日忙碌,似乎在籌劃什麼。她有時候和妹妹張瑞芳一起嘀嘀咕咕,有時又一天都不見人影。娘不止一次地想問問她,但早上起來,一轉身,就不見了她那穿著灰色長裙的身影,問瑞芳,得到的也是含糊不清的回答,娘表面上不說什麼,但她心裡知道有什麼事情很快就要發生了。
這所大院裡的另一些人也更加忙碌,黃敬、彭真、姚依林、蔣南翔等*北平市委的一班人馬,他們經常是分別到達,一個一個地穿過院子一直走進三門裡,進入東屋,然後整個院子就陷入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