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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扭過了臉。她現在可沒心情沒興趣去聽楚國裡的事,她現在最需要一隻船,一隻能去西岸的船,哪怕是小划子也行。就在暖暖愁眉緊鎖的時候,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喊:老黑豆,下次記住多帶點辛夷花蕾來。老黑豆?她急忙扭頭去看,原來被喊的人正是同村常到東岸賣藥材的黑豆叔,暖暖忙起身拎了提包踉踉蹌蹌地跑過去叫:黑豆叔,你是搖船來的?黑瘦的矮個子中年男人唉了一聲回頭一看:嗨呀,暖暖,你回來了?巧,快,正好坐叔的船回去。
黑豆叔的船小得可憐,可他給船裝了機器,嗚嗚嗚的,走得挺快。今天湖裡無風,浪不大,藍瑩瑩的水面上,除了幾隻白色的水鳥在翻飛之外,還不時能看見小魚一跳一躍。遠處,有幾隻漁船在悠然地收著漁網。暖暖,我有好幾天沒見你爹下湖捕魚了。他可能是在忙俺孃的病,俺孃的病加重了。你娘究竟得的是啥病?總見她到梅家藥鋪裡抓藥,氣色也不大好。我也不知道。暖暖嘆口氣。暖暖,你在北京打工一月能掙多少錢?五百多吧。管不管飯?中午讓吃一頓一塊五的盒飯。睡的地方吶?和幾個打工的姐妹在一起租。比俺家你蘿蘿妹妹強,她在省城打工,一個月才三百八十塊,刨去吃喝,淨落不到二百。蘿蘿妹妹也出去了?暖暖記得黑豆叔的女兒蘿蘿還小哩。出去了,和魏家的魏良他們幾個人一起走的,出去多少能掙個活錢,比在家種地好,種地只能掙個肚子圓……
水(2)
船靠岸時太陽早滾到了後山的那一邊,村子裡已是炊煙四起了。暖暖謝了黑豆叔,下船快步向村裡走,走到那個風化得很厲害的刻有“楚王莊”仨字的石柱子前,望著離開兩年的村莊裡那些高高低低的房屋,她突然間覺得,往日感到很大很威風的村子,變小變舊了;記憶裡很高很漂亮的屋子,變低變破了;印象裡很寬很平的村路,變窄變難看了;只有自家屋前的那棵老辛夷樹,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又粗又高,樹冠像把巨傘;再就是那些鳥,還像過去那樣,在老辛夷樹的枝子上飛起落下,嘰嘰喳喳地進行歸宿前的最後嘮叨。
家裡只有妹妹禾禾和奶奶。奶奶正習慣地赤著上身坐在灶前燒火,邊向灶膛裡添著柴草邊大聲地咳嗽著,胸前兩隻乾枯的奶子在不停地左右搖晃;禾禾在向鍋裡砍著紅薯,每一塊紅薯落進鍋裡時都能濺起一些小小的水星落到奶奶的身上。禾禾聽見腳步聲扭頭看見姐姐進屋,停了刀,先是叫了一聲:姐——跟著就流出了眼淚。暖暖的心一緊,上前喊了聲:奶奶。彎下腰在奶奶那多皺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才又回頭問禾禾:爹呢?爹送娘去了聚香街鄉上醫院,讓我和奶奶看家。病咋樣?暖暖連著聲問。聽說今天后晌動手術。究竟定的啥病?奶子癌。奶子癌?暖暖吸了一口冷氣。就是孃的一隻奶子上生了癌。禾禾解釋著。
暖暖撲通一聲坐到了奶奶身旁的一把椅子上,雙手抱住了頭。都怨你爹!奶奶這時開口道:他總是在湖裡逮魚、網蝦、捉蟹,魚蝦蟹是啥?魚蝦蟹不是湖神的東西?總從人家那裡拿東西人家能高興?我讓他每個月敬一回湖神,他總是忘記總是不聽,總說去凌巖寺燒香就行了,寺裡供的是誰?是佛祖,湖神不會住那裡,這路神管不了那路神,誰的香火也不能少,他就是不聽。這下子好了,罰到你娘身上了,奶子癌!暖暖沒應奶奶的話,半晌,才抬頭問禾禾:咱家的腳踏車在嗎?禾禾答:爹是用腳踏車馱娘去聚香街上的。暖暖說:那你去青蔥嫂家一趟,就說我要借他們家的腳踏車用用。
天都黑了,這會兒借車幹啥?禾禾瞪大了眼。
去醫院,我要去醫院看看娘,我放不下心。
那樣遠,你一個人——
去借車吧。暖暖扭身替奶奶抓了一把柴扔進了灶膛裡,將熄的火又燃了起來。之後便起身麻利地去臉盆裡洗了洗手,拿起禾禾放下的菜刀朝鍋裡砍起紅薯來。砍完紅薯蓋上鍋蓋,暖暖轉身去自己帶回的提包裡抽出一件短袖襯衫說:奶奶,我給你買了一件衫子,來,穿上試試。晚點再穿吧,天這樣熱。奶奶說。穿上好看些,北京城裡的那些老奶奶再熱也不打赤身。暖暖剛才進屋看見奶奶打著赤身時確實已有些不習慣。嗨,咱鄉下人咋能跟人家比?奶奶有些不以為然。暖暖沒容奶奶再開口,三兩下就給奶奶穿上了短袖衫。咋樣,合身吧?暖暖左右審視著。奶奶邊扯著衣襟看邊帶了笑說:好,好,就是有些洋氣了……
鍋裡的紅薯還沒有煮好,院門外就有了響動,伴著腳踏車輪胎在地上的顛動聲,兩個人的腳步已響進了院裡。不用抬頭,暖暖就知道是青蔥嫂來了。
暖暖,回來了?我估摸你這兩天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