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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夜轉了幾個圈,發現襲擊他的人帶走了文稿以及他身上所有的錢,寧夜沒有看見襲擊者的模樣,街道上早已沒了襲擊者的蹤影。腦子嗡的一下喪失了思考能力,只是憑著本能,朝前邁著腳步。
是他,一定是快遞公司的老闆,高額的版稅,對小說情節的偏執,都是他做出如此瘋狂舉動的動機。寧夜彷彿能看見妻子徹底與他分道揚鑣,女兒小櫻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原本幸福美滿的家破敗成了一座婚姻的墓穴。
一陣濃濃的殺意泛起,必須要把文稿拿回來,哪怕今天拼個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惜。
忽然,眼前一個物體掠過。
什麼東西?
寧夜以為又是誰在襲擊他,一縮身子,擺出戒備的姿態,怒視著物體飛來的方向。
一輛為街口書報亭投送報紙的郵車,在寧夜的視線中揚塵而去。
那團東西,原來是郵局的員工扔下的最新報刊,寧夜被什麼內容所吸引,竟入神地看著捆紮整齊的報紙。
書報亭老闆熟練地解開繩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寧夜聊著報紙的內容:“最近這座城市真不太平呀!居然連警察局裡的犯人,都會被活活燒死。”
寧夜還記得自己文稿中描寫的字句:人像火柴一樣,被熊熊點燃,直至燃盡。
報紙的頭版上,正印著一具燒燬嚴重的屍體,報紙一角附著死者的名字,寧夜看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死者竟是寧夜心目中的頭號嫌疑人——快遞公司老闆,那個偷看他小說的人。
真的有人像寧夜小說中最新所寫的場景那樣死去,那些文稿剛剛被搶走,而且在此之前沒有人看過。
套用推理小說中的一句名言: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事情之後,剩下的,即使多麼不合常理,那也一定是真相。
“年輕人,這是最新的報紙,你要不要買一份?”書報亭老闆勢利地看了看正白讀他報紙的寧夜。
就像寫小說時一樣,寧夜完全進入了自己思維的空間中。既然所有現實中的嫌疑人都已死去,那麼真正幕後操縱的人,或者說“人物”,就只有“黑”了。
寧夜想著該如何從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創造的人物呢?
不遠處的轉角喧囂四起,風裡飄來的幾句傳聞說是警察抓住了一個搶劫犯,寧夜急忙拐過街角,看見一個穿著黑色夾克衫的男人被兩位大塊頭警察壓在了地上,男人身旁的人行道沿邊正撂著他的文稿。
“‘黑’!‘黑’!”寧夜呼喚著仍在掙扎的男人。
那個男人就像沒有聽到一般,撒潑地大喊大叫:“警察打人啦!大家快來看,警察打人啦!”
寧夜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先一把抱起文稿,跪在地上想看看這男人的臉。
“你不是‘黑’?”完全一張陌生的臉。
男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神經病!”
“同志,你幹什麼?”警察喝止寧夜再靠近,並命令他把文稿放下來。
“這是我的東西,就在剛才被這人搶走了,還有我的皮夾。”
“你叫什麼名字?”
“寧夜。”
“寧夜?”兩個警察交換了一個眼神,對他說,“你必須跟我們回一趟警局了。”
“為什麼?”
“我們刑警隊找你老半天了。”兩個警察生怕他逃跑似的,一左一右將他送上了警車。
寧夜迷失在了自己的作品中,他這一秒的生活充滿混沌、黑暗、冰冷,極寒從四面八方而來,茫茫然出現一條道路,他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完全辨不清哪條才是通往光明之路。
身為一名小說家的寧夜,建立的唯一底線是:絕不接受自己的作品被篡改,無論是誰!
光禿禿的梧桐樹枝上,還殘留幾片枯黃的樹葉,寧夜雙眼眼神渙散,看著車窗外一棵棵快速倒退著的梧桐樹,腦袋一片空白,停止思考的發呆其實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前方的街道有點兒塞車,司機拉響警笛以便快速通行。寧夜被警笛聲驚醒了,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原來在警車上。
唯一的懷疑物件——快遞公司老闆死亡,激發了寧夜深藏已久的另一種猜測。
所有人的意外死亡,都和寧夜書中描寫的橋段一模一樣,可是除了寧夜以外,所有看過書的人全都死了,那麼對情節如此熟悉的人,只有書中的人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