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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以這種奇怪的視角觀察一個男人的裸體,陳柏林身材勻稱,兩塊兒胸大肌的下方隱約可見結實的腹肌,除了乾涸的血漬外,屍體上還有一塊塊大大小小暗紫紅色的斑點,像是被人毆打後留下的傷痕。他為什麼要帶著滿身的傷來和我說分手呢?難道是遭人威脅?
忽然想到陳柏林提出分手也許是有難言之隱,我後悔自己一時衝動,沒有問個明白。
我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個人,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她,但我知道只有她才可能讓陳柏林這麼做。
她就是我的情敵,一個從未謀面的女人。關於她,我只知道是一個戴著蒂凡尼戒指的女人。
我輕輕撫摸著陳柏林的屍體,指尖的觸感被冰冷所包圍,我的熱淚也無法挽回他的體溫,心愛的人從此將拒絕所有的人。
我盤起頭髮,將一隻鞋套罩在了頭上,撕開的垃圾袋把全身上下裹了個嚴實,戴上圍兜以及手套。視線和手指在刀具間徘徊,最終我挑選了一把細長鋒利的剔骨刀,緊緊攥在了手心裡。
跪在屍體邊,握刀的右手止不住顫抖起來,我不得不將左手也握了上去。
周圍萬籟俱靜,一股寒意從我背後升騰,後知後覺的我,現在才真正體會到了第一次殺人時的恐懼。
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音量吼了一嗓子,我為自己壯了壯膽子,奮力把剔骨刀刺了下去,腥臭的血液噴濺在潔白的牆磚上、坐便器上、淋浴房的玻璃上,還有我的臉上。
我強忍著噁心,開始肢解這個重達六十六公斤的男人。
Chapter 3
溫熱的水柱讓我找回了體溫,從頭頂淋下,彷彿進入了另一個安靜的世界。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我睜開眼睛,面前的肥皂盒裡擺放著一枚精緻的蒂凡尼男士指環,我拿起來在水裡衝了衝,洗去血汙,戒指的內側浮現出“C&E”的字樣。“C”是陳柏林名字拼音的首字母,而字母“E”,想必就是那個女人的縮寫了。
我挨個回憶著陳柏林身邊每個女性朋友的名字,似乎沒有首字母是“E”的。
不去管她了,她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我將指環對準下水口投了進去,幾下清脆的碰撞聲後,消失在了水泡中。不需要留他的任何紀念物,因為我已經收藏了最心愛的那一件——他那顆百看不厭的頭顱。
只有一室一廳的家裡,沒有辦法藏下屍體其餘部分。從屍體裡放出的血全部流進了下水道,為了不讓血腥味引起鄰居的注意,我把一整瓶醋倒在了衛生間裡掩蓋氣味。我就像一個心細如髮的高階廚師,將屍體的皮肉、骨頭和內臟分開裝入了垃圾袋,總共裝了八袋。
洗漱完畢,我去了角質,剪了指甲,換上只穿過一次的緊身運動套衫,為的是不在垃圾袋上留下任何與我有關的DNA痕跡。
夜裡兩點,在夜色的掩護中,我推著腳踏車,打算分批將這些垃圾袋丟棄。
先是去了兩條街外的公共花園,那裡是流浪貓狗的聚集地,它們絕大多數時候處於飢餓的狀態,所以當我試探性地開啟裝著內臟的袋子,原本警覺地遠望著我的動物,全都垂著腦袋慢慢靠攏過來。
我把袋口撐大了一些,夜晚的冰涼空氣立即混入了血腥味,這種氣味讓動物們蠢蠢欲動,全都聚攏了過來。其中一條塊頭最大的黑色野狗按捺不住興奮,在路燈光暈的邊緣,它雙眼放射出野獸的光芒,露出鼻樑上醜陋的褶皺,樣子兇狠地齜著牙,迅速從我手裡的垃圾袋中奪走了一塊內臟,拖到一旁大快朵頤起來,並不時發出幾聲貪婪的低吼聲。
其他動物見狀,也逼近過來,我索性把幾個裝內臟的垃圾袋全倒在了潮溼的泥土上,剛退後了幾步,飢腸轆轆的餓狗們就迫不及待地一擁而上,幾秒的工夫,滿地的東西就不見了蹤影。野狗叼起食物跑得遠遠的。
我收起空的垃圾袋,向著反方向的腳踏車走去。
幾隻沒有搶到食物的狗,踏著急促的步子,圍著我團團轉,我擔心它們會嗅出其他幾個袋子裡的氣味。隨手在路邊撿起一塊磚頭,作勢威脅了幾下,朝它們扔去,幾條狗慌忙向後退去,我趁機蹬動腳踏車,往下一個目的地騎去。
野狗們啃食著它們豐盛的夜宵,也在為我銷燬殺人的證據。
再過幾個路口,是白日裡熱鬧非凡的菜市場,現在已偃旗息鼓,掩蔽著墨綠色的捲簾門,臨街的門前地面上附著厚厚一層油膩,夜晚看來就像一個危險的沼澤泥潭。捲簾門邊的菜市場垃圾桶,便是我的第二處拋屍地點。
腳踏車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