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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名聲太大就是這點不好,在長安要說一個杜字,那麼所有人聯想到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的父親杜士儀!
然而,這一絲嘀咕來得快,去得更快,想到這次緊趕慢趕從龜茲鎮回長安的緣由,他就朝那隊正和氣地微微點了點頭,等到對方立刻吩咐讓路,他在策馬過城門之後,便一夾雙腿讓坐騎小跑了起來。好不容易順著春明大街拐進了宣陽坊,見到了那熟悉的家門口,他更是不自覺縱馬快跑了幾步。
“郎君回來了!”
杜廣元緊繃著臉向迎出來的門房打了個招呼,卻是下馬之後拔腿就往裡頭趕。當杜士儀得到龍泉報信時,杜廣元已經推開書齋大門闖了進來。他溫和地朝龍泉打了個手勢,等人退出去之後,卻見杜廣元和進門時的莽撞不同,竟是站在原地面色變幻不定,躊躇了好一陣子,這才快步來到了他的面前。
“阿爺。”
久別父親,而且自己在西域打了一場大仗,父親領兵平叛,杜廣元不禁雙膝跪下先行四拜行禮,這才抬起頭說道:“阿爺,我回來了。”
“恐怕不是高仙芝讓你先回來,是你自己請求回來的吧?”杜士儀笑著反問了一句,見長子默不做聲,他便伸出手來按在了那已經以及寬厚結實的肩膀上,“上次從高仙芝打了小勃律,這次又跟著去徵石國,你也算是見過大陣仗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沉不住氣?”
“我經歷的只是戰場廝殺,阿爺經歷的才是真正的兇險。立了這樣的大功,還要被人疑忌,幾次三番險死還生!”杜廣元說到這裡,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下決心問道,“阿爺,我到金城縣時,聽說了朝中正在推舉新君,這是真的?”
“你回來得剛剛好,昨天方才真正定下來,是穎王李璬。”
見父親說得就猶如吃飯喝水一般平平淡淡,杜廣元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他好歹也是在外鎮守多年的大將了,鎮定了一下心神後,他便低聲說道:“阿爺若是願意,挾平叛之功,不世之聲望,單憑此前陛下殺了懿肅太子父子三人,就可以輕易操縱新君人選,卻還要這樣費盡苦心地上演了這麼一場推舉大戲,一定是另外有目的,對不對?”
“不錯,總算是有長進了,我還以為你氣急敗壞一回來,就要問我緣何不趁此大好機會成就大事!”
杜士儀大笑了起來,隨即站起身,卻是一把將跪在地上的杜廣元一塊拽了起來。看著長子如今比自己尚且高一截的魁梧身影,他方才負手說道:“為臣者,最忌諱的是無所不能,私德無缺,如果不是你母親背了個妒婦之名,我懼內的事被人當笑話說,而且,避居漠北偏遠之地,遠離權力中樞集聚實力,我這才有今天。所以,無論任何時候都要謹記,治大國如烹小鮮,小不忍則亂大謀。陛下是失盡人心,可李唐宗室還沒有失盡人心。”
“這麼說,阿爺是利用這次推舉,讓這些宗室醜態畢露?”
“不錯,我這抽身一退,別人會認為我是高風亮節,而我自可從容經營河北,蓄養聲望,如此一來,河北、河東、朔方乃至於安北,就能夠連成一片。收了淄青登萊四州,也就有了最好的出海口,南下海路可與江南互通有無。”
杜廣元滿腔脾氣一下子無影無蹤,眼睛也越來越明亮:“而穎王本就不是眾望所歸,而是矮子裡拔高子,和他爭過皇位的宗室,如南陽王、儀王、盛王,甚至還要加上身上有不少票數的其餘宗室,每一個人都心存不滿,而他也會對這些兄弟子侄心存芥蒂。若有揣摩聖意之輩從中挑撥,很容易演變成動亂和清洗。而穎王沒有根基,便容易疑忌大臣,甚至於重用閹宦等等,全都是很有可能的!”
“是啊,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這話用在李隆基身上很適當,用在李璬身上是否適當,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只不過,陛下把兒孫當牛羊似的圈養了這麼多年,太子還好歹有大儒教導經史,至於其他的指望還有資質才具出眾的,那簡直是太苛求了。而且,穎王固然謹慎小心,但可惜的是,他沒有好兒子,想當初他那幾個兒子全都在外頭拼命為父親搖旗吶喊,他甚至約束不住,接下來他登基之後,為了東宮人選,還有的是腥風血雨!”
杜士儀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即擲地有聲地說道:“然則我走歸走,朝中人事卻不可能丟下。齊澣因為高力士而起,也因為高力士而衰,其人有才能,卻同時又因為攀附閹宦而被人瞧不起,他這個吏部尚書的位子本來是人人側目,不抱緊我的大腿,就得等著別人把他一腳蹬下去。至於其他人也是一樣,尤其是攀附東宮一系的,這次遭遇前所未有的重挫,便只能來求我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