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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在旁覷看他的臉色,端了一盞蓮子茶遞過去,柔聲道:“他們在外頭站了小半個時辰了,還是宣進來吧,別耽誤了拜堂。”
謝正瑞接過茶喝了兩口,沉默不語。
貴妃見機又道:“旁人尚可,公主從小嬌生慣養的,怎受得了這樣毒辣的日頭?別到時中了暍,心疼的還不是聖上?”
聽了這話,謝正瑞臉色稍緩,擱下茶盞道:“朕這是不甘心哪!明知道被陸策那小子給算計了一遭,偏偏還要當著眾臣的面親口賜婚……”
“誰說不是呢?瞧他長了一臉聰明相,沒曾想肚子裡竟是草包一團,放著好好的公主不肯要,非要娶那個平名女子。”貴妃搖著頭嘆息,但她心裡其實還是歡喜的,到底沈夢安是她的侄兒,能娶公主,是沈家的榮耀,也是將來九皇子爭位的一大臂助。
陸策是草包?那被草包設計的他又算是什麼?謝正瑞聽了這話十分不喜,又沉下臉道:“趁著朕主意沒改,宣他們進來吧!”
內侍手執拂塵快步走出大殿,對著階下等候的溫柔等人,尖著嗓子高喊:“宣——安寧公主、沈夢安、陸策、溫柔晉見!”
安寧公主籲出一口氣,鼓著臉氣呼呼的帶頭就走,慌得跟在後頭的宮女,連忙替她抬起長長的裙鋸。
沈夢安瞥見陸策悄悄執起溫柔的手,皺皺眉,很無奈的快趕幾步,跟上公主進殿去了。
四人在謝正瑞面前跪下,三呼萬歲,又轉拜貴妃,口稱萬福金安。
“平身吧。”謝正瑞看見安寧公主一頭的汗,不覺憐惜心起,氣悶也消了大半。
“父皇,您怎麼讓女兒在外面曬了這許久的太陽!”安寧公主老實不了多久,一站起來,就開始抱怨:“平日還總說最疼女兒,都是騙人的!”
安寧公主在謝正瑞面前撒嬌慣了,說話都是口無遮攔的,倒是溫柔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情形,再悄悄朝上位瞧了一眼,見謝正瑞望著安寧公主,一臉的疼愛不捨,突然覺得他雖貴為天子,到底也是位父親,對待喜愛的女兒的態度,其實和普通人也差不了多少。
“朕這還不是為了你好?”謝正瑞無奈的望著安寧公主,“你這急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不借著此時略煞煞你的性子,回頭嫁到沈家,難道還能像在宮裡時一般胡鬧嗎?”
“女兒什麼時候胡鬧了?哪回去沈家是沒有規規矩矩的向丞相和丞相夫人請安?”安寧公主極不服氣,轉頭望向沈夢安道:“你說是吧”
沈夢安尷尬的笑笑,實在不方便作答。
“這稱呼該改改了!”謝正瑞無奈的搖搖頭道:“記得朕的話,今後別總這麼浮躁,要舉止端莊些知道嗎?”
“哦。”安寧公主低下頭,不以為然的皺了皺鼻子。
謝正瑞心裡甚是不樂意將女兒嫁給沈夢安,但誰讓她自己挑中了這個駙馬,除了沈夢安誰都不想嫁呢?不願女兒難過,這婚事他也只得認了。說到底,他先前一再猶豫著要不要見安寧,也是因為心情複雜難過,怕自己一時捨不得,脫口就收回旨意悔了這婚事的緣故。沒想到剋制了半日,此刻見到她,還是無比難過,突然就不想再多與她說話了,將目光盯向沈夢安,盯了他半晌,想要叮囑點什麼,最後又頹然搖了搖頭。
大殿內沉靜下來,溫柔憂心忡忡,她仍舊想不通皇帝老兒究竟為什麼要突然傳見他們,生怕臨時又生出什麼事來,阻了婚事,但悄悄抬眼望向陸策,見他神色自若,不由自主就安了心。
片刻後,謝正瑞的目光轉向陸策,忽然沒頭沒腦道:“好!很好!”
“草民愚鈍,不解聖上之意。”陸策微微笑著,沉著應對。
“你分明清楚的很!”謝正瑞哼一聲,想將心裡的怨氣發洩到陸策身上,只是還待再說時,瞥見貴妃臉上欲言又止的神色,又輕嘆一口氣道:“罷了,你今後別忘了朕待你和陸家不薄,須盡心為朝庭效力便是。”這才是他要見陸策的真意!
陸策心裡微驚,他一向知道激流勇退的道理,陸家掌了許久兵權,在朝中勢力甚大,頗受猜忌,若是不知收斂,繼續在朝中執掌大權,難免會惹禍上身,因此他經常惹怒謝正瑞,不是恃寵而驕不知進退,實是想退出這暗濤洶湧權勢紛爭,保全陸家,保全自己,過逍遙無憂的日子。但謝正瑞此刻的話,表面聽來是指賜婚的隆恩,要他感念,其實卻分明帶出點還想重用他的意思,不由得他不擔憂。
好在他多少也研究過歷代的帝王心理,瞭解些權術之道,深知謝正瑞自己是不會用他了,留著他,只是為了將來讓新君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