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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折,杜麗娘用摺扇,而丫環春香則用團扇,雖然與歷史真實有悖,但為了舞臺整體效果,也得到觀眾的認同。醜行中的文丑、方巾醜也多使用摺扇,但卻開合動作較大,合攏時以扇柄指指劃劃,甚至將扇子插入脖領,充分顯示了人物的惡俗。
舞臺人物的表演程式其實也來源於生活。在實際生活中,一把摺扇的執拿姿式、開合力度、搖動幅度也頗能體現人的態度與修養,或文雅,或莊靜,或庸俗,或浮躁,儘可能展現出來。舊時,一襲夏布或雲羅長衫,一柄輕拂的摺扇,呈現出一種文人的沉靜與文雅,一種輕緩的節奏與安適。
清代中葉以來許多文人的畫像有許多是手持摺扇的,這樣的構圖增添了人物的整體效果,顯得飄逸而安詳。如同十八世紀至十九世紀中期英國男人手中stick一樣,一柄摺扇的裝飾性已超過了它的實用性,或靜或動,或開或合,成為夏秋之際身邊不可或缺的物件,表達了一種儒雅和書卷氣。記得好像是在1956年的盛夏,北京古琴研究會在北海太液池上雅集,當夕陽西下之後,一隻畫舫盪漾在水中,傳來古琴的彈奏之聲。不久,琴聲稍歇,畫舫攏岸小憩,我看到溥(雪齋)先生和其他十餘位長者手執摺扇輕拂,交談切磋。內中有張伯駒先生,其他幾位我不認得,我想總會有管平湖、查阜西諸位罷。溥先生個子不高,相貌清癯而長髯垂於頜下,那種適然平和的神采至今猶能再現。我也見到過許多歷史照片中手執摺扇的形象,印象最深的一張是七十年前盧溝橋事變的當日,北平各報記者趕赴宛平城採訪當時的宛平縣長王冷齋(解放後被聘為第一屆北京文史館員)。照片上的王冷齋縣長身著長衫,手執摺扇,神態鎮定,侃侃而談,對記者披露盧溝橋事變真相,向全世界控訴日軍的挑釁行為,在敵軍壓境、民族危亡之際,仍不失書生本色。那把摺扇,那襲長衫,並沒有表現出文人的羸弱,相反卻令人感到一種民族的尊嚴,一種不可辱的氣質與精神。
摺扇也不僅是士林中的時尚,舊時的古玩行和梨園界也最流行摺扇的把玩和書畫的鑑賞。過去琉璃廠肆中的買賣人常常憑藉與文化人的交往,以摺扇求其法書或繪畫。而廠肆的許多東夥也能很規範地書畫扇面,我至今藏有徐震伯贈我的法書扇面,字寫得很拙樸,頗有韻味。梨園界更重摺扇,也有不少演員能書能畫。“四大名旦”梅、尚、程、荀有不少書畫扇面墨跡存世。老生中以餘叔巖、時慧寶兩人的書法成就最高,當時向時慧寶求字畫扇面的人絡繹不絕,而梅蘭芳1930年訪美時,也常以摺扇作為禮品相贈美國友人,一時成為佳話。
時過境遷,隨著中國人生活方式和生活節奏的變化,摺扇作為用具和佩飾已經愈來愈遠離了現實生活,但它給人們帶來的美的享受,卻很難令人忘懷。那緩然的清風,為夏日帶來的平和與舒展,會永遠留在記憶之中。我懷戀那摺扇,懷戀那漸漸逝去的優雅。
常憶庭花次第開(1)
春節前夕,照例要去花卉市場轉轉,選購一些適合裝點新歲的花木,用以烘托家中的節日氣氛。近些年來,北京花卉市場的品種越來越多,尤其是洋花如鬱金香、馬來菊、紅玫瑰之類,以及蝴蝶蘭、紅掌、鶴望蘭,等等,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南方花卉,令人眼花繚亂。但萬紫千紅之中,終沒有尋到幾枝紅梅、綠萼,頗為遺憾。好在南方運到的紅豆還是有的,插在瓶中,以充紅梅之趣。
由此想到舊時北方一年四季的傳統花卉,或植於小庭深院,或置於曲房斗室,幾多閒情,幾多雅緻,為生活帶來了不少樂趣。
“春來訊息紅梅透”,梅花是最早帶來春訊息的花卉,但又不是在北方能種的活的,舊時北京隆福寺、護國寺花局子(花店)裡賣的梅花都是在南方培植好了,在將開未開之時運到北京,還要經過花局子工匠的特別護理,才能保持花蕾不萎,在除夕前開花。梅花是落葉喬木,說是早春開花,其實根據地域溫度的不同,開花時間南北各異。“十月先開嶺上梅”,指的是廣東大庾嶺的梅花,即使是江南也是做不到的。江南的梅花倒是在臘月底、正月初就能開花的,“春來訊息紅梅透”,也就只有江南人才能有此體會,至於北方人從梅花綻開中得到的春天資訊,或多或少有些人工所為的生硬。江南要真能獲得“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意境,起碼也要待到農曆二月中旬左右。
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中期,我家每年春節前夕都會從隆福寺的花局子中搬回兩盆含苞待放的紅梅,我們總是選擇中等高的,大約二尺多,這樣的梅花價格是不太貴的,放在生著洋爐子的室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