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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蘭、士林回去一個月後,一輛車把青峪河全部的家當拉到了益生堂門前。車上東西卸下來堆在街心。聞風而動的住戶早把大門關上。看熱鬧的人,很快在兩邊兒屋簷底下圍成了團兒。要不是高出人頭的櫃子箱子,猛一看,還以為是來了耍猴的。
連唬帶哄地,好不容易把大門叫開。過去的前廳,兩邊各砌了牆,中間留出一條走道通向後面。東西搬進去一部分,就順牆堆在走道里,只留出半人寬的地方供人通行。來來往往的人,需得側著身子進出。還有一些值錢東西,被士雲和士霞分別帶回自己家裡存放起來。
家禮雖然做好了露宿街頭,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等事情真到了面前,還是不能坦然。家當堆在街心,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把他丟在人前示眾一樣,讓他感到無地自容。而且,發現益生堂過去格局井然的房子被切割得支離破碎,他內心的痛楚更是無以言表。他對聞訊趕過來計程車雲和士霞說:“你們都回吧,別跟著在這兒丟人現眼。”士霞說:“伯,你可別這樣想。不這樣一點點逼,街上根本不會理你。你出去在街上轉轉,多少像我們這樣的。”士蘭坐在捆成卷的棉被上,充滿豪氣地說:“伯,你就跟大姐過去吧。這兒有我跟士林,你還不放心?”她聲音很大,有意說給相關的人聽。家禮長嘆一口氣,走了幾步,又回來,低聲對士蘭說:“有啥事兒明兒再說,聽到不好聽的話別躁。人家人多,好漢不吃眼前虧。”士蘭說:“我這是回自己家了,我怕啥?他還能把我吃了咋的。”
這一夜,士蘭在走道里,士林在大門外,各自守著一堆東西過了一夜。家禮住在士雲那兒,晚飯只喝了一碗稀粥。士雲勸他:“伯,吃了飯出去轉轉吧。”家禮灰著臉說:“我哪有臉出去見人?”女婿一邊兒眥著眼說:“怕他個屁?騾子###的,整死他。”
晚上,士雲聽見家禮在隔壁屋裡嘆了一夜的氣,一張床被他折騰得咯咯吱吱響到天亮。第二天替他收拾屋子,看見床邊兒地上一地的菸頭。女婿跟士雲說:“你伯是在把自己當蚊子燻。”
益生堂的新主人終於不能忍受入侵者帶來的不便,撕扯著要把士蘭他們堆在過道里的棉被往外扔,吼叫著:“討飯到你媽墳頭上討去,別在這兒死不要臉。”士蘭聽他們罵到母親,內心的傷疤又被觸痛,眥著眼,瘋了一樣上前拼搶,一把將對方的手撓出幾道血印子,喊著:“誰死不要臉了?你們賴在人家屋裡不走,你們才是死不要臉。”士林也在一邊兒助陣。無奈寡不敵眾,被子還是被扔在當街,七零八落地散成一片。士蘭和士林正在揀拾,屋裡大人唆使孩子端著一桶泔水跑出來。“潑!潑!潑他個狗日的。”士蘭不及阻擋,孩子興奮地漲紅著臉把一桶泔水劈頭澆過來。
一鬧起來,街兩邊兒迅速聚滿看熱鬧的人。爭“窩”的事在茅山城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大家的心情,不過是看另一處戲臺的另一齣戲罷了。只有戲中的主角,長相各不相同,但大都拿出一副抵死相爭的架勢,青著臉,紅著眼睛,手舞足蹈地表演。
有人看到這邊力量不均的戰鬥,路過家瑛門前,就對她說:“你還不去看看,你的侄男侄女子正在益生堂門前跟人打架。”
家瑛一聽,撇下說話的人就跑來了。任何事端從來不會使她膽怯,相反總是讓她興奮和勇往直前。她趕到時,兩個年輕人正拽著士林的領口推推搡搡地不肯善罷甘休。士蘭坐在地上,半邊身子溼著,頭上還在瀝瀝啦啦往下滴水。家瑛走近,就聞到一股腐臭的酸味兒撲鼻而來,她衝上去拽住一個人的袖子就往開里拉,大聲喊著:“哎,哎,哎,你們這是幹啥?兩個打人家一個。”
邊上看熱鬧的人裡有認識她的,悄聲說:“這回來了個厲害的,有好戲看了。”
兩個年輕人正鬥志旺盛,一個手指著家瑛的鼻子喊:“誰請你來這兒管閒事兒了?”另一個說:“趁早走遠點兒。”
家瑛用胳膊把第一個的手一擋,反手點著他說:“你把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樣大幹啥?怕你不惹你,惹你不怕你。瞅瞅你那德性,未存三尺水,還想劃龍船。你聽到北街那邊動刀子沒?你住著人家的房子,還想把人家往外攆,說破天都說不過去。我勸你趁早去找街道上想辦法,遲搬不如早搬。搬晚了,好房子都叫人家佔了,你住到屋簷底下去。”
年輕人的母親趕過來幫著吵,罵道:“我住誰的房子跟你有啥相干?你閒事兒也管得太寬了。”然後就是一串不堪入耳的話。
士蘭從地上站起來,傍在家瑛身後說:“她是我姑,咋不能管?”
家瑛把士蘭一擋,冷笑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