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雪的季節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幹;再加一味湯:天麻燉雞。
家義一盅一盅究竟喝了多少酒,連自己也記不清楚,人整個輕飄飄地像浮在一團炫目的亮光裡。梅秀成豪氣地說:“從來沒跟汪先生喝過酒,想不到是海量啊。”家禮眼瞅著家義,笑說:“我也是頭一回看他喝這麼多。”
家義漲紅著臉,酒興頗濃,卻沒有胃口吃菜,面前的碗裡快讓梅秀成夾的菜堆成一座小山。“梅掌櫃今兒能請我來做客,我心裡高興啊。”梅秀成興致也很好,連說:“多謝,多謝,以後常來就是。我梅秀成一不賭,二不嫖,就是喜歡交個朋友,圖個熱鬧。做生意嘛,靠的就是朋友抬樁。”
家義舉起酒盅,手伸到梅秀成跟前,說道:“我敬你一杯。梅掌櫃若不嫌棄,我以後天天往這兒跑。”旁邊人一迭連聲喊:“喝了,喝了。”兩人把盅子輕輕一靠,各自飲下一半。梅秀成說:“你吃點菜吧,空肚子喝酒容易醉人。”
梅秀玉躲回自己房裡,手裡拿著花繃子,耳朵細心捕捉著堂屋的各種聲響,生怕遺漏了什麼。坐了半天,一朵花瓣還沒有繡圓泛。聽見主賓一巡一巡地勸著酒,又唯恐家義喝醉了,急得坐臥不寧,竟至於眼裡起了淚翳。
吃過飯,幾個人起身告辭。家義希望能再看一眼梅秀玉,梅秀玉卻一直沒再出現。
走出養興謙大門,正巧碰上家義讀私塾的一個同學。此人解放後在縣政府給領導當通訊員,聽說很受信任。看見家義從養興謙出來,他顯得有些吃驚。“你咋會在這兒?”家義還沉浸在好心情裡,沒理會他的態度,笑著應道:“跟我大哥一起來做客。”同學瞅瞅他的臉,說:“你還喝了酒?”家義不好意思地摸摸臉,漫應道:“喝多了點兒。他們非勸著我喝。”同學頗有深意地拍拍他的肩膀,低聲笑著說:“跟買賣人打交道,你可得留個心眼兒,別叫人家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家義說:“梅掌櫃可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實在得很。你跟他接觸了就會知道。”
益生堂 第一章(7)
同學高深莫測地回頭看看養興謙大門,說道:“我跟他接觸啥?道不同,不相與謀!老兄,別忘了這句話。”家義扯著他的胳膊說:“走,去我家坐坐,喝杯茶。”同學拂開他的手,連說:“不去了,不去了。領導還要我趕份材料。過兩天又要下鄉。”
3
在城裡呆了不到一週,家義和家廉很快又一起到鄉下去了。這次是配合土改,演出《 王貴與李香香 》,還有《 白毛女 》和《 小二黑結婚 》。家義負責畫布景,有時也拿著口琴在樂隊裡湊個數。鄉下人一時還不能接受新戲,每次演正場前,須得先唱兩出山二簧,才能把人吸引攏。
這山二簧原是從漢劇演變而來,先是坐唱,不化妝,不穿戲服,慢慢才開始粉墨登場。女裝的裙子長衫都從大戶人家借用,男裝不宜用長袍馬褂,便拿軟硬不同的紙做成盔甲和行頭。唱起戲來,女的蓮步輕移,如在水上飄動,無聲無息。男的則金戈鐵馬,譁然作響。戲裡的男歡女愛,皇親國戚,都是舞臺上的故事。唱完了,留給那些多情的人回家去偷著思想,唱戲的人在生活中卻再現實不過。演出期間,大家自帶糧油、盤纏,或是由家裡人把飯做熟了送到臺後來吃。俗話說“好吃的學藝,好玩的學戲”,唱山二簧的都是些日常愛玩的人。茅山城裡誰家有個紅白喜事,生日壽宴,都會請他們上門助興,就像北方戲班子唱堂會一樣。接送的還必須是頭面人物。
茅山城當時有三個戲臺,一處在火神廟,一處在山陝館,另有一處在黃州會館。山二簧的班底就在這三個地方輪流唱。家廉一會兒在新戲裡扮王貴和小二黑,一會兒又在山二簧裡扮張生和楊六郎。同伴取笑他:“汪家廉,你真好福氣,剛娶了穆桂英,佔了崔鶯鶯,轉眼又愛上小芹、李香香。新舊貴賤叫你一人嚐了個遍。”另一人說:“這算啥,你沒見臺下那些黃花大姑娘瞅他的眼神兒,個個巴不得今兒夜間就能跟他入了洞房。”家廉說:“你們這些人,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好看的txt電子書
宣傳隊一二十人集中住在沒收來的一個地主的老宅子裡。房前有一條小河溝,水很清澈,很淺,水下圓潤的鵝卵石歷歷可見。天晴時,水面只沒到腳踝。睡不著時,家義便悄悄揣上口琴,躡手躡腳地摸出屋子,坐在河邊兒吹上兩曲。白天緊張而充實的生活,使他暫時忘記了梅秀玉。但一到夜深人靜,梅秀玉眼波流轉的樣子就會偷偷鑽進腦子,在他內心潮起一陣甜蜜和惆悵。他心裡計劃著,等忙完了這一陣,就請大哥託人到養興謙去提親。他不止一次地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