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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兩手喊:“媽媽,抱,抱。”繁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著哄他:“媽媽一會兒就回來,跟大媽在屋裡,聽話。”說著,把竹筐背上,三步兩步又出了門。
這次出去不到一頓飯的工夫,玉芝聽見大門被人咣噹一聲推開,人還沒見,聲音已到了跟前。“汪嫂子,汪嫂子,你們孟老師在馬家菜園死過去了。”
玉芝頓時連話都說不成句,哆嗦著對來人說:“在……在哪兒?快……快去社裡叫你汪伯。”等來人跑出門,她心神恍惚地四處去找汪洋,只覺渾身的血像凝固了一樣,寒氣從每一個毛孔裡噝噝往外躥。在後院兒找到汪洋,一把抱在懷裡,就坐在花壇上抖成了一團。汪洋被嚇住了,又不會說,只帶著哭聲叫:“媽媽,媽媽。”
家禮很快回來,關以仁也跟在他後面,魏學賢和家慧都過來了。茅山城太小,這樣的噩耗傳得比風還快。一幫人回來,把屋裡門板卸下一塊,扛了就走。家慧跟在後面一路哭著,眼淚不斷線地流。魏學賢邊跑邊想母親的話,脊樑上也是一陣陣發冷。
遠遠就見地邊兒圍著一堆人,看見他們一行人扛著門板跑來,知道是家裡人,自動讓開一條縫。
繁麗被平放在泥地上,口唇邊都是白沫,兩隻眼睛圓睜著,迷茫的目光對著高遠的天空。可能是撲面跌地,口鼻和額上都沾著泥,右手心裡還緊緊攥著一把青菜。背的筐子在地中間撂著。
家禮上前問:“到底咋回事?”一個菜農在邊上接話說:“剛才還在地裡擇菜,好好的,突然站起來,眼睛直瞪瞪地在地裡轉圈,好像前頭有人牽著。喊她,她也不理,像是魔怔了。走到那邊,直挺挺就僕在地上。”
關以仁蹲下身,把繁麗的手腕拿起來,在脈上搭了一下,心裡就冷了。他看看家禮和魏學賢,兩人便從他的目光裡明白了一切。家慧撲上去抱住繁麗還有些溫熱的身體,把她口鼻裡的泥巴往外掏,口裡“好妹妹好妹妹”一迭連聲叫著。繁麗嗓子裡咕嚕一聲,像是輕輕嘆了口氣。家慧又驚又喜地噤了聲,抬頭看著三個男人,喊道:“她還有氣。”
關以仁蹲下去,把繁麗的手腕拉在手裡搭了搭,還是搖頭。家慧哭著喊:“我聽見她說話了,她還有氣。”關以仁說:“她已經走了。”家慧睜著淚眼,看見繁麗兩眼已經散了光。家禮和魏學賢把她架起來,關以仁把繁麗兩隻眼睛抹合在一起。來幫忙的人把繁麗挪到門板上,抬了往家走。
一行人剛拐到東門外,迎面一支敲鑼打鼓的隊伍過來。打頭的人雙手高舉著大紅喜報,隨在後面的人個個喜笑顏開,興沖沖往縣政府所在的方向走。看見他們,活像撞見瘟神一樣,臉上露出驚訝和厭惡。打頭一個人揮手對家禮斥道:“趕緊讓到一邊兒去,讓到一邊兒去。”家禮一時避讓不及,踩在前面人的腳後跟上,身體不由自主向前撲跌下去,差點把前面人撲個趔趄。門板被他們牽扯得顛起來,繁麗的腦袋在上面碰得咯嘣一響,魏學賢和關以仁趕緊伸手穩住。
家慧哀哀的哭泣被喧鬧的鑼鼓聲壓了下去,她掩面而泣的樣子在喜慶的鑼鼓聲中被怪異地誇張了。幾個跟在他們後面看死人的孩子,這會兒轉身隨著報喜的隊伍看熱鬧去了。
門板擱在家門口,家慧才發現繁麗的Ru房竟在往外溢奶,把胸前的衣服都洇溼了一大片。自從被停職回家,受了刺激,她再未有過這樣豐沛的奶水。汪洋聞見奶腥,嘴裡喊著:“媽媽,吃,吃。”在玉芝懷裡張開兩手掙扎著要往繁麗身上撲。
家慧身子弱,路上已經哭得氣喘吁吁,再被汪洋這樣一刺激,撐持不住,倒在地上暈厥過去。家瑛也趕過來了,幫著玉芝把她攙到房裡休息。汪洋被魏媽抱回自己家去了。
家禮到繁麗房裡,把床上的墊單扯下來,拿到外面,從頭到腳把她身體遮蓋起來。
魏學賢蹲在邊上,看著床單下那個單薄的身體,心裡像刀割一樣疼痛,眼裡卻又幹又澀。他內心受到的震撼,比家廉自殺那次更大。難道真應了母親那句話,她是奔著家廉而去,完全置幼子不顧?如果真是家廉呼喚她去,對她來說,應該是一個好的歸宿。那一定是她希望的。她太苦了,她的苦,是幻滅。想到這些,魏學賢從胸腔深處,發出一聲嘆息似的哭泣。
關以仁對家禮說:“人放久了不行,趕緊淘換上路的衣服吧,再晚就不好穿了。”家瑛抹了把眼淚,說:“這事我在行,最後一個澡我來給她洗。”
家禮把士霞叫過來,跟她說:“你趕緊到學校給二叔送個信。”士霞走了,家禮又拿了錢,請人幫忙去買壽衣。家慧已經緩過來,說:“我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