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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門鈴,倪匡兄來迎,互相擁抱,一齊哈哈哈大笑之聲。
坐了下來電話響個不停,有些是老遠由香港打來要求做訪問的。倪匡兄則笑向我說:“我很同意你寫的關於香港女子沒有教養的文章,尤其是那些小記者,更給她們氣死。”
“怎麼啦?”我問。
“上一次有個女的打來,開口閉口倪匡這,倪匡那,連名道姓地。”他說。
“大多數還好,有一兩個真的不客氣。”我說。
“可不是嗎?”他搖頭,“我問那個女的說:小姐您貴姓。她說了。我稱呼她某小姐,真是可惜,您的爸爸媽媽過世得早。”
“你怎麼知道她死父母的?”我問。
倪匡兄笑了:“她很詫異地說:我父母親還活得生鉤鉤地,怎麼說他們已經過世?”
“那你說些什麼?”我問。
我說:“這就奇怪了,要是他們還活著,怎麼沒有好好地教您一點點的禮貌?”
我聽了大笑。
“她傻了一頓,把電話掛了。”倪匡兄也笑,“我直接說她的爸爸媽媽,還不敢用令尊、令堂呢,怕她聽不懂。”
我笑得更厲害。
“後來倪太聽到了,說我不應該得罪這些人。”倪匡兄說,“我才不管呢。”
我說:“是她幸福,至少你肯教她,她這一生一世會記得,有了兒女也會給他們一點教養,要不然她的下一代更沒禮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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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罰
做節目之前,先得買菜,和倪匡兄一齊,外景隊跟隨,浩浩蕩蕩地到三藩市的新華埠李治門去。
“好久沒吃到咖哩了。”倪匡兄說。
我本來是看到什麼東西新鮮燒什麼菜,但他這麼一說,便走進海鮮店找大魚頭。
外景攝影隊跟入。
“我們這裡不準拍戲。”店員說。
走去第二家,也是同個答案,第三間亦一樣,真不給面子。
“他們怕被告。”倪匡兄解釋:“拍了可能是呈堂證據。”
“這話怎說?”我問。
“最近有個洋人拿了攝錄機把中國人剝田雞皮、殺雞和魚的畫面都拍了,告進官府,說我們虐畜。現在華人商店聯合起來請了律師辯護,大概是律師叫他們別再給外人拍攝,留下更醜惡的印象。”倪匡說。
剎雞魚數千年,現在才搞這種笑話,真是時代變了。
“算了。”他說,“魚頭我家裡有,冰箱裡藏了不知多少個,要多大有多大。”
我相信他,此人有糧食缸乏恐慌症,家裡食物堆積各如山,一共有四個雪櫃儲藏,另外有一間大車庫放滿罐頭。三藩市要是再來個地震,他老人家房子被封鎖的話,也至少可以生存個大半年。
煮咖哩總得有椰漿,再跑到雜物店去找,老闆娘認得出是倪匡兄,每罐椰漿只賣四毛七美金,要了三罐,還打個齊頭折給他。外景隊拍攝,也不要緊。
“其實在漁人碼頭,洋人把活生生的螃蟹和龍蝦丟進滾水煮,還不是照樣殘忍!”倪匡兄說:“他們不會吃海鮮,殺龍蝦時不會放尿,這是上帝對他們的懲罰。”
病魚
倪匡兄家養了三缸金魚。
每一缸的面積三尺乘六尺。
“夠我躺進去。”他打趣。
此人百無禁忌,我們做朋友的,不必學著八婆在後面尖叫:“大吉利是。”
裡面上百條五顏六色的神仙魚,比手掌還大。倪匡兄說:“買來的時候,只有指甲般小。”可見他花的心血。
書架上堆著中英文的養魚百科全書,專門研究神仙魚的更有數十本。
另一個架子上更擺著幾副測驗水質濃度的儀器,用電子計算,先進得很。
“沒有一個準。”倪匡兄搖頭:“最後還是要靠眼睛。”
至於魚藥,更是舉目皆是。我給一瓶商標上寫著“世界的水” 的名吸引住。
倪匡兄即刻覺察:“商人真會做生意,把世界各國的水濃縮了,賣給客人溝稀養魚。這些神仙魚來自亞馬遜河,我每缸加一點亞馬遜的水,魚兒就不會患上思鄉病了。”
我正在感嘆的時候,倪匡兄笑著說:“其實已經移殖到這裡幾十代了,它們老祖宗喝的是什麼水,都已經忘記了吧。”
魚兒忘記,主人過癮,商品成功。
倪匡兄拿著吃西餐用的叉子,在碟子裡叉了一點紅蟲,放入水中,各魚爭前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