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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並肩攻打過巴士底獄。霎那間,他反應過來,這是一場陰謀,而自己連同身邊的人都成為了這場陰謀的犧牲品。
天氣陰沉,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雲下面的廣場上,黑壓壓地擠滿了圍觀的人們,他們有的是專程來看幾個月一出的政治鬧劇,有的人只是途經此地隨意湊熱鬧,他們都明白,不殺人的革命不叫革命。嘉羽看到他們興奮、冷漠、熱情洋溢或者無動於衷的表情,沉浸在五月的花香裡。
他想到九月,他的愛人。他覺得臨死之前至少需要一個像樣的告別,或者勸她離開這裡,不要看到自己在索套下的掙扎。於是嘉羽開始在人海中搜尋,那些婦女打扮粗俗不堪,有一位大約是肉販,甚至還圍著一條帶血的圍裙,高聲叫罵著。人太多了。嘉羽用盡全力呼喊著九月的名字,她的法語名字,很拗口但是他努力保持發音的正確。其實並沒有這個必要,他確信九月辨別得出這個聲音。
出乎意料,回應來自身後不遠的地方。嘉羽的目光從層疊的身體之間穿過,到達她的身體。衣服很髒,頭髮散亂,表情卻看不出恐懼,她只是站在那裡等著那個時刻的到來。
嘉羽拼命地向後擠,守衛的劍唰一聲便頂在他的胸口。嘉羽央求將自己推後幾排,這樣便可以晚一些斷氣。守衛罵罵咧咧,說貪生怕死的當初鬧什麼革命,不過依然放他過去了。
九月對她笑著,嘴角彎成月牙,這微笑令一切痛苦和慌亂都煙消雲散。嘉羽說,請原諒我的自私,但是此刻有你,我便不再憂傷。不要害怕,讓我站在你身邊,為你歌唱。
於是他唱起來,舒緩的情歌,用很小的聲音,只有他們可以聽到。歌聲裡,劊子手一根一根給前面的人套上繩索,將他們懸掛起來,嘉羽看到這些軀體在晃動,彷彿在風中飄,臺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歌聲裡,他們被推到最前方,眼前山呼海嘯。
他對九月說,別看下面,看著我的眼睛。要記得我的歌聲,你便永不會寂寞,我也不會。
話音剛落,腳下落空,嘉羽渾身一顫,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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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的九月》 第33節
天剛亮,嘉羽便起身出門,淺藍色的天空裡有塑膠袋在飛舞。昏睡中的尚平告訴他最近的網咖就在離巷口北面不遠處,他要去那裡給Lee發郵件,告知他的聯絡方式。
Lee是嘉羽在那邊最要好的美國同學,雖然是地道的美國人,但從小生長在亞裔文化盛行的加州,對華人有種特別的親近感,又因為師從同一位教授,所以和他聊得格外投機。他們週末經常去看校橄欖球隊的比賽,或者到酒吧喝酒聊天,甚至有一次趁著去西海岸出差的機會,兩人連夜開車去一座繁華的港口城市,只為在天亮店鋪開門的時候喝一杯地道的珍珠奶茶。
某次在實驗室後面的河畔餐廳吃午飯的時候,Lee對嘉羽描述起他在加州的生活。他的家在舊金山的近郊,高中畢業那年,在教會活動中認識了一個女孩,她有一頭金色的長髮,瀑布般順著臉頰傾瀉下來。女孩住在Santa Cruz的海邊小鎮,於是Lee總是在週五放學後開車下去找她。Lee說他從不走州際高速,而是取道海濱公路,雖然單程要多出一小時,卻可以享受沿岸的景緻。
他說,多少個傍晚,他降低車速,開啟所有車窗,沐浴在北加州煦暖的空氣中。微風拂過面板,灌滿全身,帶來酥麻的感覺。離海岸不遠的島嶼上方,一輪橘紅色的落日正燃燒著最後幾片雲彩,將金色的光芒撒遍寧靜的太平洋。海面波光粼粼,白色風帆點點,那是業餘帆板隊在訓練。偶爾有人駕著快艇遠遠駛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卻留下曼妙輕盈的舞旋。公路的另一側,是險峻的峰巒和海風雕鑿過的山岩,層層展開。
他說,也許片刻過後,太陽被海水吞噬,留下深淵般的蒼穹,眼前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可是此時,行駛在這條蜿蜒曲折的海岸公路上,他的心無比安定,因為他知道,在這條路的盡頭,有一位等待他的姑娘,這就足夠美好了。
他放下吃了一半的漢堡,若有所思地說,如果有機會,你應該去那裡看看。當然,不是你自己。
後來某一天,嘉羽在玩具店看到一輛1970年代Mustang的敞篷車模型,純白的車身搭配銀色的車輪,引擎蓋上標誌性的進氣口,在展臺的聚光燈下張揚奔放又不失玲瓏。他覺得,這輛車便是為那條路而生。於是他買下來,放在公寓裡書桌的角落,有朝一日,他會帶著九月去那裡。
給Lee發完郵件,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