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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凌漠琛似乎在我身後站了一會，突然開了口。
“什麼？”下意識的反問。
突然，一隻大手附上了我握著滑鼠的手背，略微有些粗糙的觸覺，瞬間從每一根毛孔的罅隙直接傳入大腦，嗡嗡，彷彿耳邊傳來碩大而厚重的撞鐘聲響，讓我隱隱有些發暈。
喂……什麼情況……我還沒說出口。
凌……凌漠琛居然俯下身子，他的胳膊繞過了我的肩膀，緩緩靠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的臉幾乎要貼到我的臉頰。
心一瞬間跳到了嗓子眼，整個身體好像一塊年久失修的牆垣，不敢胡亂動彈，彷彿只要輕輕一動，就能聽見“嘎吱”作響的聲音。
我奮力轉動僅有的、唯一能動的眼珠，看到側面那張古銅色面板上冷峻的五官，眼神專注，可是……我卻被他修長的睫毛所吸引，不自覺的撇動似乎有些機械的頭顱。
這樣看起來，他似乎沒有那麼討厭了……
“喂，看哪裡呢？這裡寫錯了！”
溫熱呼吸隨著氣流回轉入我的耳膜，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彷彿兜頭遇上一場傾盆大雨，人瞬間回過神來，臉龐不自覺有些發燙，於是低下頭，心裡不停打鼓。
天哪……我剛剛到底在想什麼？
或許是見我半天沒有反應，凌漠琛索性移開手指，兀自在鍵盤上修改錯誤的程式碼和符號。
他這樣一動，整個人貼著我又近了半分。
“哎呀！我知道啦！”不知怎麼的，一抹不易察覺的煩躁感驟然而生，我扭動了兩下身子，不動聲色的將他推開，不耐煩的嚷嚷道，“不就是這裡嘛，小問題！我自己來，自己來！”
凌漠琛直起身，神色卻變得嚴肅起來。
“宋安然，對於你來說，這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數字上的失誤，修改了，就可以了。可是對於整個科學系統來說，卻是一個無法修復跟彌補的錯誤。你可能無法想象，因為你這樣一點錯誤，會給整個專案帶來多少經濟上的損失。所以，還是請你認真一些，尊重科學！”
凌漠琛這些話彷彿六月的大雨，擲地有聲。可語氣卻分外平緩，語重心長。這是我第一次聽他這樣說話。
雖然沒有半點冷漠，也沒有半點諷刺。可是，卻由一種巨大的羞恥感從天而降，如泰山壓頂一般，籠罩在我心頭。
“我……”不甘心，或是其他，我試著斑駁，卻找不到話語。
我宋安然從小到大，從來都是得過且過，日子過得開心，自然也不注重什麼小的細節，在我看來，那些都不是重點，也從來沒有人指責過我什麼。
可是……如今……
咬了咬下唇，低下頭，只覺得眼睛有些發脹，彷彿有液體在其中滾動，將落未落。
chapter 037
“忙了這麼久，估計也是累了。”夏亦宸突然開了口，打破了一室寧靜。“師兄說的沒錯，科學是要保持嚴謹的態度，可是第一次做，難免會出錯誤。我記得我當初剛剛開始從事這一專案的時候，也會出錯呢！”
不知何時，夏亦宸來到了我身邊，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摺疊整齊的手絹，不動聲色的塞到我手中。
而凌漠琛已經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埋頭擺弄顯微鏡，做起了記錄。
“去洗個臉，讓自己精神一點，現在才剛過十二點哦！我來幫你看看，還有沒有小失誤。”
我不敢抬頭看他，可是透過他的話語，卻能感覺到他的笑容。
那一定是春日三月的陽光，金燦燦的，明亮而美好。
我低著頭默默地走出實驗室，走廊上燈光顯得有些昏暗，我迫不及待展開那張手帕。
那是一張寶藍色的純棉手帕，四角印著繁複的花紋，好像是納西古村落裡隱秘的圖騰。
將手帕舉到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瞬間整個鼻腔蔓延著一股淡淡的幽香。那樣的味道，與多年前，我在樓梯口碰到那個抱著籃球，大汗淋漓的男生迥然不同。
年少時洗衣液的味道和汗水的味道，化作了此刻深沉而穩重的幽香。
每一個人都在慢慢發生改變，可是，在我心裡，因為那還是他，還是那個我心心念念多年的夏亦宸，所以，一切都不會變……
回到實驗室，夏亦宸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而我的桌前多了一杯清水。
“謝謝你，手帕我回頭洗好還你。”經過他身邊時，我按捺著慌亂的心跳，輕聲在他耳邊如是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