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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向晚對著鏡子說:“一定要去美容院辦張卡。”
說完以後跌跌撞撞走出去,冷不防就拐了一腳,一下不得了,真的扭到痛處。她扶著牆,忍不住吸氣,眼淚都快忍不住。他們莫家母子都一樣,典型缺鈣,老容易扭傷。
就聽見有人在叫她:“莫小姐?”
她抬頭,又是那個她不願見到的人。他怎麼會在這邊?莫向晚暫且先把眼淚給忍住,可是不情願同他說話,只是看著他。
莫北正把自己的車倒出來,一眼就看見這位需要幫忙的女士。他先是下了車,看到她扶著腿,還是堅持要自己走。他作勢要扶她:“要不要幫忙?”
莫向晚就像是見了鬼,根本不容他靠近,駭得叫一聲:“你別亂來!”
莫北先驚愕,她的表情好像看見色狼。車窗上倒映出的自己,衣冠整潔,而且玉樹臨風,與不良分子毫不相干。
這真傷自尊。連莫向晚都發覺自己失態,拂一下額前凌亂的髮絲,有幾分不安。她的反應是過頭了。
莫北莫名其妙,好心說:“莫小姐,你這樣是沒有辦法走路的。”
莫向晚深感失態,她是下意識,而且不自覺。這時風一吹,頭腦醒了片刻,她喃喃說:“我喝多了。”
莫北微笑:“可以理解。”
他做的這樣的態度,看來今晚是想要學雷鋒。莫向晚頭腦裡的反應,就是不願意,她說:“麻煩您給我叫個車。”
這太抹面子了,莫北覺得今晚好心被門夾,他的紳士風度沒有得到應有回應。一切太詭異。但拒絕女士他做不來,就隨和地笑笑,真的為她走到大馬路上叫計程車。
這裡夜生活正結束,來來往往的車上都坐著疲倦的都市人。
瘋夠了,回家睡一覺又成人樣。莫北能夠原諒這位女士的失態。
好不容易停下一輛車,車上的司機搖下視窗瞅瞅莫北,莫北迴頭問莫向晚:“你去哪裡?”
莫向晚說:“去閘北。”
司機聽到了,說:“老兄,你開玩笑啊!你身邊停著寶馬叫什麼叉頭(上海話指計程車)?和女朋友吵架也不要尋我們開心好哇?阿拉做做半夜生活(上海話指生意)不容易的好哇?”
說罷,搖窗,車走。
莫北愣了半晌,口裡冒出一個詞:“操!”
第 11 章
這天的最後,莫向晚運氣不大好,莫北在馬路邊上站足一刻鐘,都沒有叫到車。
她遠遠靠著牆,看他這麼熱心的模樣,就生出了些愧意。
足足九年了,她印象裡的Mace都快要變得模糊不清了。剛才看著這位莫北在宴席上,和於正這些圈內人很能嘮嗑打諢,打成一片,喝酒划拳也是樣樣精通的。只是態度始終濃中有淡,這點和於正像,總和一般人保持一種若有若無的距離,等閒是近不了的。
只是他和煦的脾氣一如既往,她想起當初她罵他“你這個流氓”,他答“我哪兒流氓了”,那時的一臉無辜。
莫向晚想一想,不由自主就笑了一聲。
莫北又是一臉無辜看住她。這位女士的態度反覆,他想,他該原諒她的醉酒失態。
但是實在是叫不到車,莫北進退兩難,回頭對莫向晚說:“得,我不收你叉頭費總行吧?”
這是玩笑話,用作下臺階的。莫向晚當然是懂的,她被夜風一吹,酒勁又退了幾分,覺著自己行動過分,好像是在欺負別人家好脾氣,這樣不厚道。
她清一清喉嚨,對莫北說:“那麻煩你了。”
莫北過來扶她,她將手搭在莫北的肩上,這麼多年頭一回,兩人又挨這麼近了。
莫北一轉頭,似乎是凝神看了一看她,看得她立刻就低頭。
莫北忽然就問:“莫小姐,我們以前見過嗎?”
莫向晚抬起頭時,已是能把笑容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她說:“應該沒有。
第一次見面我就這樣失態,冒犯了。”
莫北扶她進了車,說:“沒關係。”
一路也沒什麼話,莫向晚閉著眼睛養神。莫北放了音樂,偏偏就是梅豔芳的《似是故人來》。
他還問莫向晚:“不打攪吧?”
莫向晚忽然回憶起來,他們統共在一起的那兩天,他對她這個陌生的妓女,算是溫柔的。看來這個人脾氣真的是天生的好。
“現在很難聽到這麼好聽的歌了。”莫向晚說。
“娛樂圈依舊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