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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失去了丈夫,一個人經歷苦難,在社會上還能有立錐之地。女人的韌性也許從來都勝於男人。莫北幾乎要感同身受。
他抬頭看那幅字,大字風骨錚錚,宣紙已因歲月的痕跡微微泛黃,還有數點斑駁的血跡,如今淡入紙內,都快成碧,襯的只是那幾個字——“無愧書漢魂”。
他看一看,心裡一蕩。
低下頭來,還是對父親笑著說:“都說老子英雄兒好漢,爸,我也不差。”
莫皓然指指他,只是搖頭:“你自己小心吧!”
他晚上親自下廚做了菜,都是父親愛好的本幫菜,他酌量減了調味品的分量,把原本濃油赤醬的菜式改良到清淡適口。
這一手手藝也是父親落難時練出來。那時家裡連保姆都辭退,他和母親四處奔走,母親當時又犯了病,他把需要擔當的事情都擔當下來,因為環境會迫人。
莫太太依舊在旁絮叨:“你爸老講古,死腦筋,你要記著,不準犯你爸犯過的錯。別老以為什麼人都可以得罪,他當年就是太把自己當清官了,做什麼舉報,結果被身邊人賣了都不知道。他平時連吃紅燒肉都要吃方的,那有什麼用?保身價才最重要。”
被莫北搪塞過去:“媽,你嚐嚐這松鼠黃魚,番茄醬我沒放多吧?”
保姆笑說:“莫北一回來我就要退休了。”
莫太太冷不防被他碰一嘴油,連罵“小赤佬”,罵完再嘆氣,對保姆說:“你看看,我這個兒子上得公堂下得廚房,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進洞房。”
莫北沒有把莫向晚母子的事情同父母交代。
這些天他想這個問題翻來覆去地想,真的像莫向晚說的,要想出毛病來了。
莫向晚日防夜防,不過就是防著他來奪兒子。她這一系列舉動,老早讓真相此地無銀三百兩。她這樣態度明確,意識清楚,又在暗地裡拼命對抗。
她是他遇到過的最倔強的女人。
莫北想,自己只好四兩撥千斤了。
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其實也還做不得準。但總是他佔便宜的。做莫非的現成爸爸,實則還有點心虛。
莫北在陽臺上抽了根菸,往旁邊的陽臺看。這對母子都該入睡了,他守在他們的身邊,生出來的是從未有過的責任感。
他把香菸摁滅,回到房間裡開了燈,重新把最近的案例資料拿出來研究。
第 40 章
莫向晚這一晚絕對沒有睡好,她左思右想,把毯子扭成了麻花。
她原是存著逼迫莫北說出搬來此處真實目的的心思的,但本能的害怕又左右她的言行。一步亂,步步亂。每次一失態,她就惱恨自己情商太低。
她還做過萬般籌謀,甚至做過對簿公堂的最壞打算。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瞭解到他是多麼難纏又多麼難測。
結果他說要同她去拿證。
這簡直是國際玩笑。
可他坦蕩蕩毫無玩笑意思,把拿結婚證說的就像吃大白菜一樣。
當時的莫向晚整個的就目瞪口呆,心臟差一點停止跳動。
莫非睡的半夢半醒,走過來竟然沒有抱她,而是問莫北:“四眼叔叔,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啊?”
莫北答他:“叔叔在約會你的媽媽。”
她聞言只能瞪眼,酒精讓她舌頭都大了,她來不及即刻反駁。
莫非眼睛一亮,夢好似醒了,問:“你要做我媽媽的男朋友啊?”
莫北笑嘻嘻反問小朋友:“好不好?”
莫非差一點就要說好,可畢竟機靈,一回頭看到媽媽的面孔板著,知道不該說的絕對不能說,但又是為難的,只好撓撓頭,對莫北說:“你問我媽媽好來。”
莫向晚想,她能不能夠當即給莫北一巴掌?她的方寸大亂全因由他,她太太太不忿了。
可是莫北真的夠老面皮,給她燒了水,還放了洗澡水,臨走前講一句:“莫非媽媽,你好早點休息了。”
她要被活生生氣死。
早晨起來,都沒把臉色恢復回來,又要擦粉,把自己打扮得一如白骨精。
莫非這天沒同同學們一起上學,一個人拎著書包先出的門,等她走出樓房大鐵門,就看見莫非從莫北那輛銀色的車上探出半個身子拼命打招呼。
“媽媽,你快來。”
莫北正靠在車上等著她,她踩著高跟鞋,“咚咚咚”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