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米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一聲落了地,長長地輕鬆了一口氣。
那是春天裡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楊家巖的心情就像從辦公室玻璃窗上透過來的陽光那樣明晃晃的。省委組織部的考察組剛剛離開,運河市和他要好的朋友透過話來,考評他的綜合分很高,傳說省委準備調他到運河市擔任領導職務。正是在這種好心情的促使之下,他認為有些事情還沒做好,打電話要周川馬上來縣委一趟。
按照正常的工作程式,周川有著致命的毛病。那些鄉鎮的書記,那些各委辦局的頭頭,哪個不是變著法子尋找種種藉口,和他這個縣委書記彙報工作套近乎呢?周川一走八年,除了正常開會來縣裡以外,只有一次為礦工們爭取正式職工名額,到過楊家巖的辦公室。
不僅他楊家巖一個人,全中國的任何一個領導幹部,都想把自己信得過的部下提拔上來。正是周川在官場上有著致命的毛病,這些毛病使他楊家巖不得不時刻把他的事放在心裡。在他心情最好的時候,第一樁事就是想到了周川的升遷問題。
和當年在微山湖上當湖貓子相比,周川似乎成熟和老練了許多,在楊家巖面前還有三分拘束。秘書為周川倒一杯開水然後離開,楊家巖又主動扔給他一棵香菸。楊家巖發現周川到底薰染了一些官氣,他像豐湖縣所有的下級一樣,在縣委書記面前他吸菸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楊家巖用隨和的口吻問:家裡人都好吧?
周川回答:都好。我娘給個鍘釘樣,壯得每天吃三個煎餅。兩個孩子都上學,都是他媽媽照顧我不問家務事。
大叔去世那年,我正在外邊開會,你李姐聽到訊息去晚了,聽說她趕到以後已經把大叔埋啦,到現在我也沒去老人家墳前弔唁一回。
人死如燈滅,去不去他也不知道了。去也沒有多少意思。
你去煤礦幾年啦?
八年啦。還差三個月整八年。
楊家巖用感嘆的口吻說:不容易呀不容易,這八年你是塌下身子拼著命乾的。光幹工作了有空也得學習。現在也弄個文憑嗎?弄的什麼學歷?
周川說話開始隨意了:你又沒給我放假,往哪裡拿文憑去。除了看幾本煤炭的破書,我感覺這些年也沒長多少知識。你不知道我在湖邊只念到中學,文化大革命裡的中學能學到什麼東西?後來學校發一張獎狀那樣的畢業證,一張小紙。孩子鬧時候蓮花沒東西哄,拿著箇中學畢業證當作花紙玩,現在也不知道被他們鼓搗哪去了。
周川為人粗獷,對他的老朋友過於忠誠,他的實誠話恰恰在楊家巖那裡貽誤了他的前程。在一個提倡高文憑的改革年代,楊家巖若把一個僅有中學文化的朋友提升為礦長兼黨委書記,會不會又像當年那樣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呢?
別說是楊家巖將要提升到運河市擔任重要職務的關鍵時刻,就是在楊家巖日常的工作當中,他也不願意再看到自己的工作起什麼風浪大波。他只好把周川提升的事壓在心底,把這個包袱悄悄地留給了下一任的縣委書記李林仲。他囑咐周川除了工作還要好好讀書,有了機會還是需要有個文憑的。
周川從內心裡崇拜他楊家巖,對他的囑咐不住地點頭稱是……
運河日報發表的《山村之邀》這篇文章,給市委書記提供了一個借題發揮的餘地。儘管他對周川的提升推遲了三年,如果他楊家巖不親自出面,這件瓜熟蒂落的事在李林仲那裡也是很難實現的。
書包 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
《脖子》四十二(3)
楊家巖讓市委秘書長預先通知了豐湖縣委,說他明天要去黑峪村看看那裡的巨大變化。另外的目的就是給豐湖縣委一個壓力,要他們一班人把周川重用起來。
第二天上午,市委書記楊家巖趕到黑峪村,豐湖縣的縣委書記李林仲縣長劉永玉,已帶領著當地鄉鎮的書記一班人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市委書記站在黑峪村的最高處,舉目遠眺,心情激動,臉上流露著滿足而自豪的神情。
從遠處的山下到半山腰的村莊,舒展著一條蜿蜓的平整的道路。路面用大大小小的石塊鋪成,紊亂的石縫灌滿了水泥漿,自下而上像一條爬行的長龍。
眼下正是夏天,一棵棵綠樹上掛著稠密的青果,遍野風光宜人,滿山充滿了靈氣。樹蔭掩映著在半年內建起的一排排整齊劃一的平頂樓房,五百多人丁的黑峪村,生機勃勃全不見當年的破敗和貧苦情景。
那條長達八里的山路,偶爾駛來一輛拉貨的汽車或一輛拉肥的拖拉機,隆隆的機器聲和清脆的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