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袤的內蒙古大草原……怎麼都覺得不對勁,愈發蹊蹺。我一把扯掉耳朵裡的麵包,再次貼到木板上辯聽外面的世界。散亂的狗吠聲不像訓練有素的紀律部隊,且口音也跟鄉巴佬似的土不啦唧。我又拔出鼻孔裡的香腸,再嗅嗅複雜的腐臭味,竟沒有浸染了風塵的枕木味和火車鐵皮廂上淡淡的油漆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摸到一絲縫隙,用指甲摳出一個黃豆般大小的洞來,湊近眼睛,睜大瞳孔窺視著外面的世界。一片灰濛濛的曠野,月光淡淡,遠處有城市的微光,再仔細看,是隨處在風中一翻一飛的紙屑、塑膠袋。我收回眼睛,深深納悶,怎麼越看越像垃圾場啊?接著,繼續透過小洞朝外窺視,這次看見了狗吠來源——一群髒兮兮的土狗在蕪雜的地上搜尋著什麼,像是找吃的,是,是在找吃的。其中一隻狗刨出一個垃圾袋,裡面裝滿了麵包,他像尋到寶貝似的,昂首狂吠。其餘狗問訊奔來,搶奪在一起,於是,一片更加混亂的狗吠聲在灰濛濛的曠野裡飄蕩。
我心猛的一揪,這哪裡是什麼火車站,至於到底是什麼地方,我也無法確定。
難道是快遞公司將我送錯了地方?不可能。
難道遇到冒充快遞公司的賊?不像。
難道我在以假亂真的噩夢裡?我狠掐一下自己的胳膊,生生的疼,此猜測又被否定。
那我在哪裡?這是何處?不管在哪裡,一定是某個環節出了差錯。不詳的預感在腦海裡清晰形成,直至盤旋成不散的恐懼,舌頭上的冷汗如潺潺溪水流下。不行,我得出去,在此困厄如同轍中鯽魚,只有死路一條。
我拼命敲打著木箱,大聲呼道:救命!……
剎那間,群狗放棄食物的爭奪,一瘋而散。頓時,曠野裡又恢復萬籟無聲的寂靜,惟有刺鼻的腐臭揮之不散。
想必是我突兀的呼救驚嚇了眾狗,於是,繼續亡命的呼救,企盼眾狗早些辨析出的我的聲音,是友類的求助而非敵人的戰鼓。眾狗鬼祟的從黑暗角落裡探出腦袋,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在木箱上,但誰也沒有妄動,任憑我淒厲的哀呼在灰濛濛的曠野裡遊蕩。約五分鐘後,一隻健壯的大黃狗從黑暗角落裡小心翼翼的走出,一步一步的朝木箱逼近。我叫得更撕心裂肺了。
大黃狗走到跟前,隔著木板惶惑的問,誰?誰在裡面?
我該怎麼回答他呢?是說出我也不知曉的真相,還是先編個理由擺脫目前的困境再說?思量片刻後,我回道,救救我!我被惡人丟棄到此,這是哪裡啊?
大黃狗說,這裡是郊外的垃圾場。
我詫異道,垃圾場!你們又是誰?
大黃狗說,我們是依靠垃圾場生活的流浪狗。你為什麼會被惡人丟棄?
我說,我也不十分清楚。我本是隻寵物狗,今夜在自家院子裡賞月,忽然被一隻木箱套住,然後就被裝進一輛什麼車裡,接著就到這兒了。
大黃狗說,是垃圾車。十分鐘前,有一輛垃圾車剛走。
我佯裝不惑的說,到底是何人害我呢?
大黃狗說,當然是仇人嘍,這種事我見多了。有一次,我的鄰居看我不順眼,做了個毒藥肉包子丟給我吃,幸好我命大,及時到醫院洗胃才撿回條小命。
我說,不管因何緣由,小弟落難在此,還請外面的俠士相救啊,日後定有重酬!
大黃狗說,說哪裡的話,行走江湖,見狗危難,拔刀相助,乃英雄本色。小兄弟,你別急,我這就找幫手來。
話畢,大黃狗一聲尖哨,隱匿在四處黑暗角落裡的眾狗快速的集結過來。他對大家說,現在有位兄弟落難於此,我們把他救出來。眾狗齊呼,聽老大的!原來大黃狗是眾狗的老大,看來我的運氣不錯,遇到貴狗了。
狗多力量大,不一會,眾狗就把木箱劈了個口子,把我硬生生的拉出來。眾狗一片歡呼,個個都覺得自己跟英雄似的。大黃狗手一揮說道,安靜,不要吵,先讓這位小兄弟冷冷神。我朝四處望去,果然是一片孤寂曠野之中臭氣熏天的垃圾場。除了救我的三五十條狗外,還有藏匿在垃圾深處的老鼠,瞪著疑惑的眼睛偷窺我。我一陣眩暈,恍惚身陷無法逃遁的噩夢中,而草原,而喜悅的心情早已散得無形。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涼氣,睜開,再次環顧四野,不得不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大黃狗輕拍我的肩膀說,兄弟,你是寵物?
我一怔,才想到要感謝恩狗,於是單腿跪地,作揖道,俠士的救命之恩有如再生父母,小弟感激涕零!
大黃狗連忙將我扶起說,使不得!兄弟快快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