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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玉個子高挑,十歲的孩子,跟思玉綺玉已經差不到哪裡。她是幾個兒女中長得最像爹的一個,相貌像,脾性也像。她濃眉薄唇,膚白如雪,眸黑似漆,眼角微微地有一點下垂,端莊嬌羞,恰似一朵凝霜帶露的出水芙蓉。
心碧招呼道:“煙玉怎麼不進來?”
煙玉說:“不了,我看了娘和奶奶,要去做功課。”
思玉伶牙俐齒開導妹妹:“又不考狀元,做什麼這麼用功?你那點功課,半支香時間就做完了。走吧,跟我們到城門口放風箏去。”
小玉雀躍起來:“噢!放風箏羅!”
心碧想要勸阻:“家門口玩玩算了,女孩子家,跑到城門口瘋去。”
綺玉撒嬌:“娘!人家都跟同學約好了,同學等著我們哪!家門口一點點地方,哪能放風箏嘛?”
心碧關照說:“帶好小玉,早去早回。”
姐妹四個笑成四朵花兒,你勾著我的肩,我攙著你的手,開開心心走了。心碧回頭對床上的婆母說:“這一個一個的,什麼時候才能都長大成人噢!”
老太太喘著氣兒答:“快得很喲!一眨眼的工夫喲!”
濟仁連著請唐家班子的角兒和琴師們吃了兩次館子之後,班子裡的人就有了數,知他是為綺鳳嬌而來。濟仁第三次再請,大家便知趣地婉謝,不去做電燈泡了。
濟仁年近五十,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北京上海的時髦女子也不知見了多少,卻偏偏對這個卸妝之後未見得有多漂亮的戲子一見鍾情,這事不但心碧沒有想到,就連濟仁自己也覺得捉摸不透自己。
是老了吧?人之將老的時候,反會回覆到一種兒童的天真,所謂“老夫聊發少年狂”,指的便是這樣一種令自己吃驚的狀態。在暮年將至之前,生命需要奮起一躍,以證實自己活力尚存,還可以行動,可以抗爭。可以為所欲為。
再一個原因,濟仁沒有想到,是深藏在他意識深處的潛埋的慾望。他第一次在興商茶園門口看到綺鳳嬌的大幅戲裝照片時,就對心碧說過,這個女人的面容輪廓很像心碧。那麼,他是想在綺鳳嬌身上重新體驗過去的時光,他要重活一次,從當年用花轎娶回心碧的時刻開始,一點一滴地、從從容容地品味人生美酒。過去他是喝得太匆忙了,三口兩口,酒杯已經快要見底,他望著杯底殘留的那一小點,摹然意識到先前的匆忙是一種揮霍,如今他要重新往杯中注入酒液,他要把品酒的快樂儘可能拖延得長久。
只是這話他沒有明白地對綺風嬌說過。他旁敲側擊地瞭解到鳳嬌對舞臺生涯並沒有太多留戀.她知道這是碗青春飯,女人家總是吃不長久。她是那種非常實際的、為自己能打算到滴水不漏的人。綺鳳嬌的願望雖然正合濟仁心意,無奈中間還隔著個心碧,濟仁是不忍讓心碧傷心的,他想這事要慢慢來,一步一步的,讓心碧在最後平靜地接受。這樣,他在跟綺鳳嬌相會的時候便小心翼翼避擴音到嫁娶的話頭。即便他知道對方時時刻刻在盼著他提。
老太太發病臥床是一個機會,心碧這段日子無暇出門,濟仁帶著綺鳳嬌四處遊玩可以無所顧忌。民國雖然成立二十多年,海陽城裡的男人納妾玩妓依然司空見慣,女戲子的身份差不多都是半藝半妓,不同的是價格更高,非豪門望族消遣不起。如此,濟仁包一輛黃包車,一天之內陪綺鳳嬌逛了海陽的水沁園,三官殿,碧霞寺,定慧寺。在城裡最有名的菜館“老松林”吃了海陽名菜熗白蝦、鮮蛙炒韭黃、油浸火腿和清蒸鰣魚。濟仁一時興起,吃飯的時候要了當地名酒“棗兒紅”。這酒紅豔澄淨,入口甘甜綿軟,卻是極有後勁。綺風嬌不知厲害,上來就連喝幾盅,很快面若桃花,藉著酒勁說些瘋瘋癲癲的話,又拿身子往濟仁那兒靠。濟仁顧著身份,不肯在大庭廣眾之下留下話柄,喚堂倌拿醒酒湯來,給綺鳳嬌一頓灌,又給她撫胸拍背,哄她吐了,親自替她擦臉拭嘴。完了之後他輕輕握住她一隻手,慢慢地、逐根指尖地搓捏過去,不住聲地問她:“好點沒有?舒服一點沒有?”又說,“都怪我不好,沒給你說清楚這酒的厲害,下回萬萬不能喝得太猛。”
綺鳳嬌就抬起頭,臉紅紅的,一副酒後無力的嬌弱模樣,眼淚汪汪說:“還能有什麼下回?老爺您不過是逢場作戲,我呢,在海陽混個十天半月,到賣不動票子了,我們戲班子也就該換碼頭了。我頭天走,您第二天便忘了我,再去另尋新歡。你們有錢男人的性子,我還能不知道嗎?只是我綺鳳嬌長到二十多歲,沒有遇見過您這樣會體貼人會疼愛人的老爺,我有心把自己的身子給你,倒不是圖你別的什麼,只圖在這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