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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他讀書過目不忘,兒子卻見書頭疼,考試常掛紅燈,弄得十四歲還未能從小學畢業。說他笨吧,吃喝玩耍他又無處不精,若有外地客人要到海陽來玩,找克勤做個嚮導算是找對人了,包管客人所吃所看都是海陽最值得展示於人的精華。客人不知克勤底細,由他陪玩之後往往在濟民面前大誇其聰明伶俐,濟民有苦難言,唯報以苦笑。
今天的事情卻不僅僅是孩子的貪玩,性質上有所升級了。濟民投有股份的幾家錢莊掌櫃,最近連連向濟民通報:克勤少爺去櫃檯上支了錢用,且數目還不在少。濟民心想家裡吃穿不愁,太太又接長不短地塞給兒子零花錢用,哪至於要到錢莊裡支錢?這錢又是派了什麼用場?濟民命家僕有根暗地訪查,這才知道克勤是拿錢去了妓院,且一家家逛過去,哪家都不漏下,公平合理。
濟民這一氣非同小可,差點沒送了半條命。且不說小小年紀竟沾上此種惡習,就是他十四歲嫩生生的身子骨,也吃不消職業妓女們輪著個兒淘耍啊!太太心逼得此訊息,一急之下舊病復發,已經睡到了床上。濟民臉色蠟黃,在客廳裡跳著叫著,要有根去找木棒子來。心遙雖是恨兒子不爭氣,到底是自己親生的骨肉,怕濟民一時性起,將兒子打出毛病,在房間裡高一聲低一聲地哀求哭泣,一時間家裡面熱鬧非凡。
心碧走到影壁跟前,正好聽見濟民痛打克勤的噼哩啪啦的聲音。克勤殺豬一樣沒命地慘叫。其實濟民下手未必就有多重,克勤叫出這副慘聲,不過是想讓他爹少打幾下罷了。向來庇護兒子的心遙,此時被濟民反鎖在房間裡,欲救不得,只把個房門拍得砰砰作響。心碧一時間有點進退不得。濟民對兒子發這麼大的火,總是兒子做的壞事非同一般;既是非同一般,濟民恐怕未必願意讓大房裡的人知道,所以心碧若冒冒失失闖進去,必會讓濟民難堪。
心碧回頭便走,想著過幾個時辰再來吧。走了幾步,忽然又想到未必妥當,濟民的家人有根已經發現她在影壁旁邊探了腦袋,一會兒準會通告他主子。既是眼睛裡看到了一切,又偷偷摸摸走掉,顯得那麼鬼鬼祟祟,倒白惹濟民疑心,還不如大大方方進去勸上一勸為好。教訓孩子嘛,哪家不是一樣,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心碧想到這裡,當機立斷,又重新回頭,從影壁旁邊轉過去,心急火燎地出現在濟民父子面前。
“他三叔!他三叔!你當真要把克勤打死呀!有什麼錯,你在他屁股上刮兩下子算咧,傷筋動骨你不心疼?”
一邊說,一邊就拼命攔住濟民的木棍,又奮勇將克勤護在胸前。
濟民實在也打得累了,正好順臺階下去,嘴裡嚷著:“這個畜生!這個孽子!”手裡停了動作,呼哧呼哧坐在有根及時遞過去的椅子上。
心碧對有根使個眼色,兩個人急忙將哭哭啼啼的克勤架了出去,心碧又回來幫著收拾屋裡零亂的戰場,揀著地上的碎瓷破片。
濟民果然對心碧此時出現不很反感,坐在椅子上定一定神,淡淡地說:“你放著,等有根來弄。”
心碧就放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推心置腹道:“男孩子是難管教,我家克儉又怎麼樣呢?只怕比克勤還要頑劣。他爹爹也是三天兩頭為他氣得跺腳。沒辦法,等他們大一大再說吧,大了,懂點人事了,恐怕不需你教,自然會好。”
濟民聽心碧數落自己兒子的不是,心理上得到平衡,臉色慢慢好轉過來。與克勤相比,克儉實在劣跡相差無幾,所以濟民多少感覺到慶幸。
濟民是個極聰明的人,心情平和了之後,馬上猜測到心碧的來意,不等心碧開口,搶先說道:“我原是要到你們那屋裡看看的,偏碰上克勤頑皮,氣得我昏頭了。”
心碧說:“三叔你知道濟仁的事了?”
“知道知道。”
心碧嘆一口氣:“真是飛來橫禍,好好在家裡坐著,怎麼就弄上個通共罪?這麼大的罪名,誰又擔當得起?我家裡老老小小,竟派不出個打聽事情的人。”
濟民眨巴眨巴眼睛,略一沉吟:“放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即便不來這一趟,我也準備出去找人打聽去的。你且回家候著,我打聽到是非黑白,會去告訴你的。”
心碧眼圈紅紅地說:“那就拜託三叔了。濟仁若能平安回家,自會來謝你。”
濟民揮了揮手:“一家人,不說這個。”
心碧仍由偏門進來,穿過後天井,經迴廊先到心錦的房間。心錦站在房門口等她,一件長及膝蓋的灰綢褂子,下面是扎腿褲,穿著黑緞繡花鞋的伶什小腳,讓人看得十分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