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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足的魯莽漢子。濟民又指揮著他們從心遙孃家扛來一架術梯,當下就有兩個人踩梯子上了後牆的屋頂,開始掀瓦執簷。餘下兩個人,拿十字鎬刨牆腳的磚頭地基。一時間叮叮咚咚,噼哩啪啦,莊房後面熱鬧之極。
心遙孃家的人跟定慧寺鬥了幾十年,鬥來鬥去總佔下風,心裡已經把莊房裡的僧人們恨之入骨。此番女婿帶人來扒房子,實實地是出了一口惡氣,便老老小小的一齊蜂擁來看熱鬧,捎帶著嘴裡惡言惡語,手裡還指著划著,把氣氛挑得很濃。附近田地裡做活的農人,大都是心遙孃家的佃戶,佃戶們種田吃糧,對莊房的歸屬問題本來用不著關心,只是鄉下日子平淡,難得碰上有熱鬧可看,忽然地熱鬧擺到眼皮子下來了,不看豈能罷休?於是也丟了釘耙糞桶,呼啦啦地往這邊奔著趕著,一路還邀三喊四,呼兒喚女,活像前面在搭臺子演戲。
因為是突然襲擊,莊房裡的僧人們一開始有點茫然,反應慢了一步。待到明白是怎麼回事,屋頂已經被刨了個大洞,後牆也被鑿得七零八碎。莊房主事的德林帶了三四個僧人跳出門來,一個個皂衣皂鞋,手裡抱了胳膊粗的禪杖,氣勢洶洶來勢嚇人的樣子。
範寶昆帶來的青幫門徒們又豈是好惹的角色,一見僧人先拿了傢伙,馬上從各自動手的地方聚攏過來,手裡拿的是鐵鍬十字鎬釘耙這類鐵玩意兒。雙方的人都仗著自己多少練過一些功夫,都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德林先運氣吆喝一聲:“何人大膽!敢動莊房一磚一瓦?”
董濟民緊挨範寶昆站著,自覺底氣很足,嘿地一笑:“這地如今姓董,是我董家的香火院,我要拆便拆,誰人能管這個閒事?”
德林說:“笑話!自打光緒年間趙家老太太到定慧寺求神許願,佛主保佑她閤家平安,她為還願送了這座香火院給寺裡做莊房,幾十年間莊房裡都是僧人住著,打哪兒又冒出個董家?紅口白牙說什麼瞎話?你姓董的又是何方野種?”
董濟民畢竟是讀書人出身,見德林開口罵出粗話,馬上氣得臉色發白。一旁的範寶昆卻是個刀槍不入的好角兒,笑嘻嘻跟德林對罵:“你個狗日的禿驢!也不睜開狗眼看看你面前是誰!跟別人撒狗瘋,跟你範大爺也敢?吃屎吧你!”
德林手指著範寶昆:“龜兒子,你這是存心找死!”
“禿驢也配有兒子?做夢哪你。放下你那燒火棍吧,不留神弄斷了,看老佛爺面前怎麼交待。”
德林臉色鐵青,用手裡的禪杖把地皮搗得咚咚直響。“作孽的狗東西,不怕菩薩降罪於你,天打五雷轟!”
範寶昆一副潑皮樣,哈哈大笑:“笑話笑話,我不信佛,又怕什麼天雷?”回身招呼他帶來的人,“接著幹!我就不信這個邪,定慧寺的和尚能狠到哪裡去!”
青幫的門徒們馬上掂了傢伙要爬牆上房,德林猛喝一聲:“慢著!”又對範寶昆,“這裡是佛主的地方,不是我不許,是佛主不許。”話沒說完,挺杖舞來,風聲呼呼。虧得範寶昆眼尖腿快,反應利索,一跳跳到了旁邊,才算躲過了這猝不及防的一下子。
青幫的人在海陽城裡向來是橫行慣了的,連官吏們見了都要讓他們三分,別說平常百姓。這回幾個僧人仗著定慧寺勢大財大,竟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豈不是捅馬蜂窩了!不等範寶昆吆喝,門徒們已經罵罵咧咧一擁而上,鐵鍬鎬頭亂舞開來。僧人們見勢不妙,自然不能幹站著,也就跟著將手中的禪杖派了用場。
董濟民此刻的心願是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鬧得海陽全縣人人皆知,說不定輿論一邊倒,他還能贏了這場官司,也是有可能的,這樣的話他不是徹底了卻了一樁心事?所以他一見青幫的人和僧人打了起來,馬上鼓動一旁看熱鬧的心遙的孃家人和佃戶們,要他們乘機動手拆了莊房。那些人看戲已經看到了癮頭上,巴不得有機會參與進去做個角色,反正後果不用他們承擔,鬧騰一番圖個痛快!這樣,濟民稍一鼓動,他們就哄地擁了上來,扒磚頭的,挖牆基的,爬梯子上去掀瓦的,一時間人歡馬叫,熱火朝天。
德林見勢不對,不敢戀戰,拿禪杖掃倒了一個對手,回身跳進大門。其餘僧人一見,跟著紛紛進門。德林關緊門扉,平頂門槓撐好。門上是包了鐵皮的,料想一時無礙。正待喘一口氣,忽聽屋裡“咚”地一聲巨響,接著是嘩啦嘩啦碎石傾瀉的聲音。僧人們說聲不好,趕緊進屋看時,屋頂已經被村民們掀開一個大洞,桶粗的一道圓柱形日光射進來,光線裡有無數塵埃狂舞。洞邊還有好幾顆腦袋往裡伸著,邊四下裡好奇地張望,邊笑,邊大聲說著一些下流的粗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