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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道晶光璀璨地流瀉出來,眼睛裡就像吃了肉一樣地解饞,一直舒服到心裡。再抬手,把表湊近耳朵,嘀嗒聲極清脆有勁,每一聲都帶著金屬的彈音,在表內輕微地盪漾。
趙先生點點頭,什麼也沒說,把表交還到心碧手上。
第三件拿出來的東西,是一隻翡翠玉鐲。此鐲翠色碧綠,內中有暈染開來的血色紅斑,指甲蓋彈上去叮噹脆響,聲音輕靈悅耳,屬翠玉中的上好成色。心碧嘆口氣說:“這是我們大太太的東西,當年她嫁到董家來的時候,祖老太太親手給她帶上手腕。照理我不忍心動她的,也不該動她的,她吃齋唸佛這些年,夠不容易。倒是她非要我添上不可。我想想:也罷,人總是比東西貴重,人回來了,還愁東西回不來?趙先生你說呢?”
心碧說完就抬頭看趙先生的臉,口氣和神情自然都是有錢人家少奶奶的一派天真單純。
趙先生心裡卻想,這個女人不簡單呢,她想用她的貌似天真引我不設防備,又逼得我不好意思太殺她的價,這是不露聰明中的聰明。趙先生盤算了一會兒,不忙開口,只喊學徒來替大大續水,又東扯西扯了一陣市面的不景氣,很多出典的物品賣不出好價,生意難做。
心碧眉毛一挑,一雙鳳眼亮麗地盯住對方:“趙先生,你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嗎?”
“不不,哪能呢,隨便說說。”
“那就開門見山吧,你那些生意經,說給我聽我也不懂,竟是對牛彈琴呢。”
“太太言重。”
“你開個價我聽聽。”
趙先生不知因為天熱還是什麼,臉上開始流出汗來。他又在心裡盤算良久,小心翼翼說了個數字:“麒麟兒一千,金錶一千,玉鐲五百,總共是二千五百大洋,如何?”
“太少了點。”心碧直截了當表示不滿。“麒麟兒是無價之寶,金錶當年值五幹銀洋,就是玉鐲,也不是尋常之物,如今外面哪兒去找這樣成色的東西?叫我說,也不多要你的,三千塊吧,湊個整數,日後來贖的時候大家方便。”又探身向前,緊盯趙先生的眼睛,輕輕地一聲,“嗯?”
趙先生嘆一口氣:“好咧,請到櫃檯上拿錢吧。也就是對太太您,對別人我是萬不肯出這個價。”
心碧剛走一步,這時就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別人有我這些招人喜歡的東西?”
縣長錢少坤每日早早起床,梳洗過後不吃早飯就往縣政府來,跟隔日約好的某位局長處長共進早餐,邊吃邊談,其樂融融,把該辦的事情順便辦了。錢縣長錢大人美其名曰“工作早餐”,且津津樂道地向下屬推薦。
錢縣長肚量不大,卻是口味精細,早點非“老松林”和“望春樓”兩處的不吃。老松林是海陽掛頭牌的菜館,兼做早晨和下午的葷食點心:蟹黃湯包、鮮肉大包、蝦仁餛飩、牛肉鍋貼、草爐燒餅、雞湯麵、魚湯麵、肉絲麵,等等,隨著季節的不同而有品種的不同。望春樓是一家蘇州人開的糕團店,傳說已有百年以上歷史,做出來的糕團甜而不膩,綿軟柔韌,咬在嘴裡,有滑軟如絲的感覺。且花色品種繁多,造型色彩各異,嵌松子的、嵌核桃的、撒芝麻的、夾紅絲綠絲的、包豆沙的、包豬油白糖的、包花生芝麻酥的,真要讓人挑得眼花繚亂。海陽城裡有錢人家的太太小姐,無一不是望春樓的忠誠顧客。
吃名店做出來的名點,價格自然要高。好的是用不著縣長掏錢。跟下屬共進早餐已經是給足了下屬的面子,何況談的是下屬部門的工作,哪裡有縣長掏錢的道理?再說了,吃早餐是為談工作,吃幾客點心也不同於下館子大吃大喝,將來上頭有人來考查廉政之類的問題,必然也上不了錢少坤的綱線。
今天來跟縣長“談工作”的是縣財政局長薛誼白。叫來的點心是一碟老松林的蟹黃湯包,一碟蘿蔔絲燒餅,一碟翡翠燒賣,一碟牛肉鍋貼,外加兩碗望春樓的四喜湯糰。錢少坤連連搓手,表示:“太多了,太多了。”
薛誼白就說:“哪裡多?不過本地幾樣還算拿得上臺面的東西罷了。縣長素有美食家之稱,今天如果能對得上縣長的口味,則是我誼白的榮幸。”說完起身替錢少坤斟茶。茶是福建烏龍,海陽本地人是不喝烏龍的,但是都知道錢少坤喜歡在早餐時喝此茶,便都這麼準備。
錢少坤吃過幾回老松林的蟹黃湯包,因為包於皮太薄,每回都是筷子夾上去就破了,湯汁盡數流在碟子裡,非但享用不成,還搞得狼狽不堪。今天見又有這道點心,錢少坤便不去伸著,先夾一隻翡翠燒賣。這燒賣不過比銅錢略大,皮薄如紙,清清楚楚透映出裡面碧綠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