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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找思玉要幾片止痛藥。他隔著窗戶看屋裡的王千帆,問思玉說千帆的傷要緊不要緊,思玉說不要緊,只撕裂了皮肉,沒傷及骨頭。之誠也不知道對此滿意還是不滿意,沒頭沒腦說了一句:“他真該嚐嚐斷腿的滋味。”而後他就囑咐思玉一定把王千帆看守好。
如此一來,思玉更不敢有放王千帆逃走的念頭了。
心碧得知王千帆受傷被俘的訊息,是在小玉傍晚回家之後。當時心碧正準備燒晚飯,從米缸裡舀出了小半瓢碎米,就著廚房門口的斜陽,把混在米中看得見的石子砂粒揀出去。
這一天雖是海陽城改朝易幟的日子,卻因為共產黨主動撤離縣城,城中幾乎沒有發生什麼戰鬥,市民生活一切如常,連小玉的學校都沒有停課。心碧揀著砂粒的時候心裡還想:走了綺玉,又回來了思玉,倒像戲臺上翻把子的武生,輪番著出臺亮相,幾個把子一翻,人下去了,再換上另外一撥。自從小日本佔了中國,這些年裡心碧經歷得實在太多,對家門外面的變化見怪不怪,共產黨當政也好,國民黨當政也好,反正兩個女兒當中總有一個是開心的。女兒的開心就是心碧的開心,至於誰對誰錯,誰進步誰反動,不識字的心碧還沒有這麼高的覺悟,能夠自覺地去擁護其中一個,反對另外一個。
大門被小玉砰地推了開來。心碧抬頭看時,小玉已經一臉驚惶地站在她面前,呼哧呼哧喘氣不勻。小玉一向是個柔順溫和的性子,凡事都不會大喜大怒,今天為什麼事跑得這般急迫,倒讓心碧嚇了一跳。
心碧安撫她:“別慌,有話慢慢對娘說。”
小玉把心碧手裡的半瓢碎米拿過來,放在旁邊,說:“娘,出事情了,千帆哥被之誠哥抓進了監獄。”
心碧怔了一怔:“那你二姐呢?”
小玉說:“二姐跟他們部隊撤走了,千帆哥沒走脫。聽說還捱了一槍。”
心碧一下子站起來,而後又慢慢坐下去,自言自語道:“可真是件大事呢!千帆不比別人,他是個當官兒的,人家哪肯輕易放他過身?”
小玉不說話,幫娘把瓢裡的碎米揀乾淨了,舀了水淘米,而後下到鍋裡,添進幾瓢冷水,點火燒稀粥。她不聲不響地做著這一切,並沒有要替娘分擔心思或者出主意的意思。天大的事情有娘頂著呢,娘會想出辦法,會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辦。柔順的小玉不習慣對家裡的事情多百多語。
果然,鍋中冷水還沒有燒開,小玉聽見娘說:“走,帶娘找你三姐去。”小玉就聽話地起身,拍一拍沾在膝前的草灰草屑,跟了娘出門。
時令還沒到立冬,天就已經黑得早了,只看見家家戶戶房頂上薄霧似的炊煙。街上有一家雜貨店在門口架了三尺寬的大鐵鍋,熱氣騰騰地煮著一鍋鳳菱。爐火一閃一閃,菱角的香味滿街飄散。小玉看見有三三兩兩的國軍士兵從街上走過,腳步一律匆匆忙忙。還有幾個士兵抱著一大摞青天白日的國民黨旗,挨個兒敲開沿街店鋪,指揮店主們立刻張掛起來。小玉覺得這種旗子不如先前共產黨的旗子那般紅火鮮亮,暮色中尤其顯得死氣沉沉。
一路打聽著,卻原來醫院就設在大姐從前教書的學校裡。大概是沒有發生大的戰鬥的緣故吧,醫院門口冷冷清清,斷腿斷胳膊的傷員一個也沒見到。這使小玉鬆一口氣,她是個心軟到見不得別人痛苦的女孩子。
沿從前的教室走廊往前走,終於在一間放著很多藥水和器械的房間裡看見了思玉。這會兒她也正閒著,獨自一人在燈下搓棉花球。心碧和小玉往門口一站,她就抬頭看見了,滿臉是笑地放下東西走出來。
“娘,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空下來我會回家看你們的。”思玉笑嘻嘻地說。
心碧拉住思玉的手,看看四下無人,小聲問:“千帆給你們抓起來了?”
思玉對這事很敏感,馬上回答:“娘,你可別找我說什麼,我不過是個小小醫官。”
心碧說:“之誠呢?他也做不到主?”
思玉答:“做到主,可他不能去做。王千帆是什麼人?抓住他的訊息已經報告給了戰區司令部,是殺是關要由司令部親自決定。”
思玉嘴裡提到一個“殺”字的時候,心碧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她不無期望地盯住思玉的臉:“思玉,看在孃的分上,悄悄放了他吧。”
思玉有點不耐煩:“我說了,找我沒用。”
“那你就去勸勸之誠,求他也行。你們小夫妻感情好,他會聽你的話。”
思玉冷笑道:“娘,你真是糊塗了,你想救王千帆的命,難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