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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禮數,油布一扔,上去把煙玉攔腰抄起來,用勁往肩上一扛,撒腿直奔蓮花橋下董家。
董家即刻忙成一團。大太太心錦最是經不得事的,扎撒著兩手不知如何是好,嘴裡一個勁地念著阿彌陀佛。心碧還算鎮定,幫同桂子接下了阿三肩上無知無覺的煙玉,隨手安置在敞廳裡的涼榻上,吩咐桂子趕快去燒生薑紅糖茶,自己就去打水替煙玉擦身子換衣服,一邊還不忘請阿三先到廚房坐著。
心錦連著念幾聲佛之後,才覺心裡不那麼慌張了,看看煙玉這邊再沒有可插手的事,乾脆就到廚房招呼阿三去。坐下來之後,心錦不免要詢問阿三事情的經過。阿三自然說不清楚,又因為急著去掏下水道,等不及桂子的生薑紅糖茶燒好,溼淋淋地便起身告辭了。心錦返回敞廳,心碧已經利索地替煙玉擦了身子,換上乾淨衣褲。此時她把煙玉換下來的溼衣褲拿在手裡,人像是有點發痴發呆的樣子。心錦不免詫異,開口要問時,心碧一把抓住她的手,聲音粘滯地說:“大姐,你怕是想不到,煙玉她……”
心碧雙手顫顫的,把煙玉的褲子送到心錦眼前。那上面還殘留著未被雨水衝淨的血跡。
心錦跟著打一個寒噤:“你是說,煙玉她破了身?”
心碧欲哭不能地看著她,點一點頭。兩個人木呆呆地相對而視,頃刻間都覺得周身被一股陰涼涼的寒意包圍了。
過了一會兒,心錦抬了頭,半是猜測地:“你說,會不會就是那個明月勝?”
心碧長長地嘆一口氣:“事到如今,我倒情願這麼想。戲子不戲子的,我也看開了,怎麼說總還是個中國人吧?我只怕煙玉她糊塗,跟日本人不清不白牽扯到一處。”
心錦斷然否決:“不會,煙玉向來心氣比幾個姐姐都高,她哪會去做那下賤的事?”
心碧說:“人是阿三送回來的,阿三又是替日本人打雜做事的,世上哪裡有這麼巧的事?”
心錦也覺得內中似乎有個結,但是她向來腦子轉得慢,一時怎麼也理不清爽。
心碧沉了臉,咬牙切齒說:“她要真做下了什麼壞事醜事,我是必定不讓她再進這個家門的。大姐,到時候你可別攔著我。”
心錦不說什麼,長嘆一口氣。
涼榻上的煙玉依舊昏沉沉睡著,沒有聽見她的娘和大娘孃的對話。
煙玉揹著她的白色勾花采訪包踏進辦公室。她面色蒼白,神情略帶驚恐。李先生注意地看了看她,關切地問她是不是病了,煙玉不說話,只淡淡地搖頭。
她坐下來,從包裡拿出要寫的東西,努力讓自己沉浸到工作中去。沒寫兩行字,後院忽然傳出佐久間的咆哮聲,滾雷一般的,驚得煙玉手裡的鋼筆一下子跌落到地上。她立刻抬頭四望,幸好沒有人留心到她的失態。她彎下身,揀了鋼筆,趕快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寫她的東西。
片刻,阿三小跑著過來,進了辦公室,直奔煙玉的座位,搓著雙手說:“董小姐,這個……佐久間太君……要你去見他。”
聲音不大,卻有點如雷震耳的意思,一間辦公室的同事幾乎都聽見了。大家立刻有了反應,先是三三兩兩地對視片刻,像是互相間詢問,然後不約而同地,一雙雙眼睛驚訝地盯在煙玉身上。
煙玉面色如紙,吃力地嚥下一口唾沫,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阿三好心地交待說:“董小姐,太君剛發了脾氣,你可要當心點。”
李先生敲敲桌子:“阿三,你沒有弄錯人吧?”
阿三說:“天爺!怎麼會?我敢弄錯嗎?”
李先生又望望煙玉:“董小姐?”
煙玉嘴角一牽,浮出一個奇怪的笑:“是我,阿三沒弄錯。”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辦公室,走過寬寬的院子,推開後院小門。
原來惹得佐久間發脾氣的是最近日軍在江淮戰場上的節節失利。抗日戰爭進入了反攻階段,通海公路已經被國共兩黨的主力部隊嚴密封鎖,日軍的戰略物資無法運進海陽,海陽土產的糧棉絲麻及生豬產品又無法運出送往日軍後方,前後方戰線的聯絡趨於癱瘓。海陽的青木部隊長惱怒異常,責怪佐久間情報工作做得不好,貽誤了他的戰機。佐久間回來立刻召集他手下的特工人員,大發雷霆,差點兒要拔槍斃了其中的一個偽軍情報班長。
煙玉恰在這時應召而到。
煙玉的出現使在場每一個人都大大地鬆一口氣。其中有人已經知道煙玉的身份,有人尚且糊里糊塗。不管知道與否,一個漂亮的中國小姐出現在佐久間的特務機關裡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