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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你沒有死!你不能死!”我喃喃地輕喊著,“親愛的孩子,上帝永遠保佑你……原諒我!我傷害過你,但那是戰爭所迫!我別無選擇,上帝啊,諒解寬恕我這罪人吧,現在,馬上就要和平了,戰爭就要滾蛋了!親愛的小士兵,睜睜眼吧,看著我,唾罵我吧,這樣,我的良心才能好受些……”看著靜靜地躺著的小士兵,傷心和愧疚的情感使得我淚流滿面,語無倫次。
“小馬,小馬,你醒醒!”周也在焦急地呼喚著,並輕搖著小士兵瘦弱的身軀,周的眼裡似乎含著淚花,他的聲音哽咽著。
外面突然暴發出整齊有力如同狂潮般的怒喊聲,我和周不由地向外望去,我問戰俘的們在喊什麼?周遲疑著不想回答,但最終還是作了準確的翻譯,中國共產黨萬歲!毛主席萬歲!打倒美帝國主義!顯然戰俘們在高喊著口號以示抗爭。
突然,聽見身後“呸”的一聲,忙回頭看周,只見他臉上盡是帶著血絲的粘液,正待仔細看時,“呸”的又一聲,靜躺著的小士兵圓睜著左眼(右眼皮因燒傷不能完全睜開)惡狠狠地向我啐來一口痰,我躲閃不及,熱呼呼的痰液噴濺了我一臉,我和周尷尬的互視著,不知該不該擦去臉上的唾液,小士兵此時趁機突然躍起,跌跌撞撞地向牆上的掛著的狙擊槍跑去,我愣愣地沒有任何反應,但周極敏捷地向小士兵撲去拽住小士兵的雙腳將他拉倒,我眼看著小士兵的手指僅差幾英寸就要夠到那隻狙擊槍,但終於無力地垂落,這不知是周拽拉的結果還是小士兵自身虛弱的原因。
他倆在地上扭作一團,周的喉嚨裡沉悶地發出一聲痛苦的聲音,我趕緊上前試圖將他們分開時發現小士兵的嘴緊緊地咬著周的肩膀,我用力將他們分開,小士兵尖厲的牙齒最終從周的肩膀上連皮帶肉咬下一小塊兒並將單薄的夏裝撕扯爛,周的肩膀上流淌著鮮血,但他極力忍受著痛苦,跪在地上默不作聲,眼裡顯然臉為淚花。
我將小士兵扶起,顯然剛才劇烈的活動耗盡了他最後的氣力以至於被迫使用牙齒這一武器,他癱軟在我的懷裡,胸部劇烈地起伏著,一目怒睜地盯著腳前跪伏著的周。
靜靜的,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如同泥胎般地一動不動,歷史和現實在這裡凝固停滯。
窗外傳來啾嗦的細雨聲,戰俘營中狂潮般的吶喊聲不知何時隱退,陰晴的天不時的被閃電刺亮,隨之而來的即是如排排重炮轟擊時的沉悶的滾雷聲,看來,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
靜靜的,我和魂牽夢繞的小士兵頭一次這樣近距離的親密接觸著,屬於敵對雙方的我們在如此近距離親密無間地享受著融融暖意的氣氛,這種氛圍,恍忽如同巖洞中,小士兵偎依在長臉士兵懷中低聲哭泣的情景,現在,長臉士兵遠在天堂,而我取代了他的位置,我也要用我寬大的胸懷容納小士兵瘦弱的身軀,接受他無助的淚水和傷痛的心情,我要用我最大的力量保護小士兵就如同他紳士般的保護我那樣。
周仰起淚水漣漣的臉,喃喃地說著什麼,似乎在向小士兵訴說著自己的哀愁和心中的痛楚亦或是在懺悔著內心的罪惡,他講的是中文,我聽不懂。
小士兵仍無動於衷,他似乎靜靜的聽著,波濤起伏般的胸腹逐漸地平緩下來,在周痛苦訴說的哽咽停頓時,小士兵終於出聲了,他清脆的說著什麼(我看著周,但他並沒有給我翻譯),週迴答了幾句,然後站起身來示意抱癱軟的小士兵扶回床上。
我和周輕輕地將小士兵躺放在床上,但他扭動著掙扎著起身靠牆坐在床上,說著,(周這時才翻譯)“我就是坐著看著你們打死我,也不會躺在敵人的床上靜靜的等死!”
現在,小士兵靠著牆半躺半坐在床上,面對著站立在空曠房中的我和周,這彷彿是場末日審判,卻不知究竟是誰在審判誰,小士兵左邊那隻美麗明亮的黑眼睛靜靜地注視著我和周,我和周亦靜靜地審視著小士兵,我和理智清晰地告訴我,我腦海中那個小士兵的印象和眼前這個小士兵的印象是相同的,雖然後者重傷毀容,但身材,氣質和說話的語音都一模一樣,沒錯,他就是那個小士兵!但這時我更多的是在驚歎上帝創造奇蹟和悲喜劇的手法,他媽的!上帝就是上帝,他拿我們的生命和命運開著小小的死亡的玩笑!
周顯然是猶豫很長時間後,終於鼓起勇氣走向掛在牆上的狙擊槍,他摘下槍,拿在手中上下左右仔細的看著,用手將槍上的灰塵輕輕撫去,然後,緩緩地舉起槍,槍口直直地對準半坐在床上的小士兵!
小士兵抬了抬下巴,安詳地注視著黑洞洞的槍口。
“周!你他媽的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