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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為推崇陳渡,這批人,也被皇帝咬牙切齒地稱為“陳渡之流”。衛秀每每唸叨“陳渡之流”,便忍不住譏諷,可將陳渡與那些人相提並論,真是委屈了他,也抬舉了那些人。

僕役上前叩門。敲了許久,門才開啟一道小小的縫隙,從裡邊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張著圓溜溜的眼睛,在外面諸人身上掃上一圈,便將目光定在正中坐在輪椅上的那位先生身上:“先生來錯地方了,我家郎君不見客。”

衛秀笑道:“請這些小郎再稟一回,僕名衛秀,仰慕先生大才,特來拜訪。”

小童猶豫片刻,口中將衛秀二字唸了一回,便開啟了門,走出來,做了一揖,道:“如此,勞煩先生稍候。”

說罷閃回門內,又將門關上了。

阿蓉便有些憂心,低聲道:“先生從未以衛秀之名,與陳郎相交,怕是不會相見。”

衛秀目光沉靜:“他若不見,便當我來錯了。”

衛秀雖從未與陳渡相交,但《徙戎論》已遍傳京師,她的名字,也為世人所知。她賭陳渡雖不願為大魏效力,但心中仍然存著這個世道,仍舊沒有忘卻當年的一腔熱血。

她孤軍奮戰,總需幫手,陳渡厭惡魏室,他們勉強也算志同道合了。

小童去了不久,便小跑了出來,這回便更恭敬了,敞開了大門,請衛秀入內。

十九年不見,當年恃才傲物,青春得意的丞相之孫,已沉穩寡言,深居寡出。他年不過三十五六,兩鬢已夾雜了縷縷銀絲,看著憔悴,可他那雙明亮的雙眸,卻分明還留存少年時的傲氣。

衛秀也不怕他生氣,仔細端詳了一番方恭敬下拜:“秀慕名而來,拜見陳先生。”

陳渡靠在迎枕上,整個人都懶得很,嘴角帶抹隨意的笑意,言辭輕挑道:“你躲在公主府上,旁人伸長了脖子都見不著,紛紛猜著是如何老成謀國之才。不想如此年輕,腿腳還不好,真是叫人失望。”

衛秀直起身來,打量他一眼,道:“昔日丞相之孫與大將軍之子合稱連璧,少年英才,磊落男兒,叱吒疆場,早立戰功,朝中諸公,無人不讚,誰知今日親見,竟形同老叟,蠻橫無禮!”

“你是何人?”陳渡面色一下就沉了下來,被這麼一激,他才正眼去看衛秀的臉,這一看,他便愣住了,指著衛秀,明亮的雙眸是驚是喜,騰地一下站起身,衝到衛秀身前,急聲問道:“你是何人!你姓什麼?”

“姓衛。”衛秀淡淡道。

陳渡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不可能,你像極……”他雙眸如充了血一般,帶著憤懣,帶著期盼,帶著不敢置信。

“我姓衛,先生怕是認錯人了。”衛秀又道。

陳渡深吸了口氣,鎮定了些,眼睛仍盯著衛秀,問道:“你與陳郡仲氏有何關聯?”

“仰慕而已,可惜並無關聯。”衛秀道,又顯疑惑之色,“先生可是想到了什麼?”

陳渡看著她,理智霎時間迴歸,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嘆息:“你真不該來。”與人希望,又打破希望,真是殘酷。他已很久沒有想起那道騎在駿馬上,賓士在戈壁沙漠的身影。當年世人口中的連璧,一個碌碌無為,整日縮在孤宅中,一個英年早逝,十五歲便喪命在歸京途中。

少年時的風光,如今想起何其寂寥,何其不堪。

“衛先生可有字?”陳渡坐回座上,又變作懶洋洋的模樣。

衛秀道:“無字,先生喚我名便是。”

既然留了人下來,陳渡便一揮手,令小童烹茶奉客。轉頭來又打量了衛秀兩眼,方才乍一眼看去,只覺得像極了少年時那位好友,但眼下再細觀,又覺得不那麼像了,氣質不同。

好友跟隨父親,從小在邊關軍營中摔打,一身英武挺拔,眼前這位,縮在輪椅中,面色蒼白,渾身羸弱不堪。

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大約是方才瞎了眼,陳渡暗嘲一句。

童子上得茶來,陳渡道了句請,衛秀也不推辭,端起茶盅,品了品,尋常的茶,並沒什麼特殊的。再觀室中四壁,空空如也,一幅裝飾的畫都無,可見陳渡生活清貧已極。

“抄書度日,招待不好先生。”陳渡看透了衛秀所想一般,淡淡一句,眼神漠然。

抄書度日?俸祿呢?衛秀並未問出來,估計朝廷給的俸祿,多半被他散給行乞之人了。

“暗室之雅,在於節。”衛秀道,“陳郎入崇文館,所見所聞,可合乎心意?”

“文人的事。有何甚可說道?”陳渡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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