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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府邸是濮陽親自選的,各處亭臺建造也皆是按制,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這門,也是如此。
濮陽又看了一會兒,眉頭微微的蹙起來,衛秀已走遠了,濮陽也不好在此多留,她想了想,既然門無紕漏,如此,讓先生失態的便唯有這座府邸本身了。
四周宮人都是濮陽從宮中帶出來的心腹,她喚了一聲:“秦坤。”。
立即有一名內宦應聲小跑上來,躬身道:“殿下?”
濮陽示意他附耳過來,在他耳邊吩咐幾句。
秦坤留神聽了,見公主沒有旁的吩咐,施了一禮:“臣這就去查。”
濮陽頷首。
出了宮,果然比在宮裡自在。濮陽送衛秀到專為她修建的院子,裡面傢什擺件風情秀致,韻味優雅。
門檻鋪平,臺階改成了斜坡,床榻與輪椅齊高,一應櫥櫃的高度,也都是衛秀觸手可及。放眼看去,皆是古樸的矮式,與衛秀身上溫潤的君子之風頗為協調。
做到這一步,不能不說是下了大工夫。
濮陽隱隱期盼能看到衛秀因她的用心而綻放笑容。
衛秀確實笑了,既溫和又真摯,只是她臉色仍是蒼白,眉宇間隱匿著深深的倦意,這便讓她唇角的那一抹笑都顯出一種虛幻來。
濮陽略有失望,見衛秀確實累了便按下洗塵宴的事,只囑咐她好生歇著,有事,明日再詳談。
衛秀想了一下,道:“也好,殿下今日也累了,又有這裡,”衛秀略一停頓,環視過四周後,凝視濮陽道,“定花費了殿下不少心力。殿下也早些歇下吧。”
方才那一點失望又因她這一番話消失,濮陽輕笑:“先生喜歡就好。”
濮陽未多停留便告辭了。
衛秀在世人眼中畢竟是男子,男女有別,濮陽所居寢殿與衛秀的院子有些距離。她走回去,換了身衣裳,一名青衣小婢便奉上晚膳來。
“秦坤可回來了?”濮陽問道。
小婢回道:“秦寺人未歸。”
濮陽便揮手示意她退下。她心裡總有一些不安,先生近日之反常令她格外的在意。她有一種感覺,先生失態,定與她的身世相關。
至於所謂譙郡衛氏,興許只是掩飾而已,根本不是真的。
濮陽隨意用了些晚膳,便側躺在貴妃椅上,一面等著秦坤回來,一面一點一滴地回憶傍晚衛秀的每一絲變化。
她緊握她手臂的力道,渾身癱軟無力地顛在她身上,以及言辭間看似平淡的解釋。每一處都沒什麼不妥,她身體本就弱,顛簸一路,覺得乏了也是情理之中。可濮陽越回憶便越覺得衛秀在刻意掩飾著什麼。
另一邊,衛秀也用過晚膳。侍女見她幾乎沒怎麼動過的飯食,不由勸道:“郎君好歹再吃一點?”
衛秀擺了擺手:“帶我去後面竹林。”
侍女頓時靜默,眸中顯露哀色,她不再勸,取了一件狐氅來,披在衛秀的身上,正要彎身為她繫帶,衛秀已自己將狐氅繫好,又掩了掩邊角,道:“走吧。”
竹林就在近旁,出門便可見。林子被修整過,雜草雜枝皆已清理乾淨,如此,便將這片竹林原本的樣子都分毫不差地展現出來。
衛秀沒有入林,她只是在外面靜靜的看,風吹過,林間沙沙聲響,她蒼白的臉上慢慢地湧現一抹紅潤,接著便是一連串似要將心肺都嘔出來一般的咳嗽。
侍女大急,忙為她輕撫後背。
衛秀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搖了搖頭,好不容易停下來,嘴唇紅得像要滴血:“你別怕,我既走上這條路,這一日總是要來的。”
侍女的雙眸隨著她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瞬間赤紅,衛秀看不到,她的眼中已只剩下了這片竹林,這是她的父親最喜歡的地方,這滿園竹子,一株一株都是她的父親親手所植。
衛秀滑動輪椅,靠近竹林,這些竹子,長得枝繁葉茂,縱在深秋,也仍青翠挺拔。此時落在她眼中,卻如,染滿了親人的鮮血。衛秀眼角落下一滴淚,她伸手,撫摸竹身,涼意順著她的掌心,一點點滲透到她的全身,讓她遍體生寒。
這麼多年過去,父母兄長都已埋骨他鄉,而她一人獨活,也如孤魂野鬼一般,飄零在世間。
衛秀愣愣地看著,這個地方,曾與她多少歡樂,重來這裡,便有多少痛苦。頭顱滾落,鮮血洗地,她的輪椅,每滾過一點,都像滾過親人們的屍身!
那一年,真是集中了她一生之中所有的血淚。
“郎君!”侍女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