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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立下決斷,毫不動搖,讓婢女替了她,可見心腸冷硬。

衛秀能選她,其中也有她這份果斷狠心的原因。

可偏偏是這樣狠心的一個人,在面對百姓生死,卻能有如此慈心。

何其矛盾。

濮陽低首,撥弄著茶盞,似是想明白了什麼,將茶盞置於几上,平靜道:“為今只盼朝廷早日平叛。我有一個想法,想聽聽先生的意思。”

衛秀便道:“殿下請講。”

“羌戎為禍,戰火塗炭。此次平亂後,我欲奏請陛下,遷外族出塞。”濮陽說道。前世涼州沒有這般聲勢浩大的叛亂,但之後幾年,這些外族也總生出點事來。不如早早將他們遷出塞,以免將來再作亂。

衛秀聞言,唇畔笑意燦爛,從袖中取出一紙文章,呈與濮陽。

濮陽雙手接過,攤開一看,雙眸湛光,她捏著紙邊的手指收緊,甚至因用力而泛白。快速瀏覽一遍,濮陽望向衛秀,面容綻放驚喜。

衛秀笑著看她,沉穩道:“殿下以為如何。”

“大善!”濮陽喜道,她雙目仍流連在文章上,說罷一抬頭,便撞入衛秀含笑的鳳眸中。

衛秀生就一雙鳳眸,細長而微上挑,一旦微笑,便攝人心魄。此時,她眼中倒映著她的樣子,烏黑的瞳仁,如墨玉般溫潤,除卻濮陽,再無她人。

濮陽就如被定住了一般,愣神地望著衛秀,移不開眼去。直到衛秀語氣自然地說道:“此論中有我親歷涼州之感悟,不敢說最佳,總歸好過泛泛而談者。”濮陽方回神。

她已不敢如往昔那般,理直氣壯地盯著衛秀看。從前她問心無愧,而現在,她“意懷不軌”。

濮陽匆匆轉眸,不敢與衛秀對視,只怕自己更加沉溺。

她扭頭看窗欞,勉力維繫心神,鎮定道:“此作正逢其時,我代為先生上呈君父,”說道此處,她微微頓一頓,道,“只是如此,先生便要揚名了。”

衛秀笑睇她:“揚名不好?”

“並非揚名不好,只是先生非好名之人,且喜清淨。我是覺得,先生不願做這等出頭的事。”濮陽不急不緩道。連丞相之位都幾次推辭,足見不喜浮名。

衛秀不置可否,只是道:“就當是拋磚引玉。”

她說得含糊,但濮陽聽懂了。

衛秀是她的人,她揚名,亦是她的榮光,顯得她門下人才濟濟。且此論鞭辟入裡,非大才難著,陛下會因此而對先生以禮相待,也會因此在政事上更高看她一籌。將來再有類似牽武之事,陛下至少會將她之言納入考慮。

好處是顯而易見,更是濮陽無法拒絕的。

但這,並不是先生本意。一旦揚名,她享有的清淨便會打破,常有人登門不說,怕是陛下也會想要授她官職。

感動漫入濮陽心中,帶著絲絲令人歡喜又執迷的甜意。

“先生揚名之後,我會為先生擋去訪客,至於陛下那裡,我亦可……”濮陽還沒說完,就見衛秀搖了搖頭,不緊不慢道:“殿下不必為我如此費心,我既是殿下謀臣,便是奉殿下為主,我對殿下而言,與姜軫之流,是一樣的。”

濮陽一怔,先生話中分明有另一層意思。

衛秀卻是從容地看著她,想了想,接著道:“我敬殿下為主,事殿下之心,如丞相事陛下。怎敢勞煩殿下為我費心至此。”

她句句意有所指,又字字都在撇清。她對她,就像丞相對陛下,唯有君臣之誼。

濮陽臉頰霎時間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她知道了,她何時知道的?如此迫不及待的撇清,暗示她不要做非分之想,冷靜到殘酷。

這些話來得毫無預兆。濮陽措手不及,她胸口起伏,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先生……”兩個字出口,竟有一絲顫抖,她連忙穩了穩心神,可心中卻沒來由一陣委屈。

“先生,”聲線穩了,濮陽笑一下,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心卻酸得發疼,“先生多慮,我待先生好,是敬慕先生才華,亦感念先生為我操勞。就是再尊敬一些,又有何妨?”

衛秀看著她故作平靜,不讓自己的情緒洩露,看著她眼中掩藏極深的受傷,她以為她會漠視,又或者該暢快?皇帝殺她滿門,她總該在他的女兒身上取回一些。可是真看到公主驚愕之後匆忙地穩定心神,然後拙劣地維護身為公主的尊嚴,她竟會不忍。

話說罷,濮陽總算恢復鎮定,她端莊微笑,看了眼窗外,道:“時辰不早,我便不打擾先生休息了。”

又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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