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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秀何其敏銳,滿室王與大臣神色變化皆在她目中,蕭德文自也不會落下。皇帝轉危為安,他卻仍舊慌恐。此事怕是與他有些干係。

她時時留心朝中,自也知曉近些日子蕭德文入宮頗勤,皇帝也留他用過幾回飯。至於內中情由究竟如何,還需再看。

其實,皇帝這一病,與蕭德文也無直接關聯。不過是蕭德文在衛秀處得了啟發,覺得需引皇帝對他更憐惜些。他便時常入宮,又瞅準了時機,與皇帝提起燕王。燕王過世之時,尚未及冠,可謂英年早逝,他又是長子,皇帝早年亦對他寄予厚望,可惜天不假年。

經蕭德文一提,想起的俱是燕王孝順賢仁的事,恰逢濮陽成婚,他不免想到,人老了,舊日之人皆或死或散,皇后不在了,燕王不在了,到如今,連一直陪伴身旁的七娘也離他而去,有了自己的家,心中更是悽然。

蕭德文不知皇帝心思,昨日入宮,提起對燕王孺慕思念,又稱寒食將近,他欲往墓前祭拜,又觸動了皇帝的心思。蕭德文一走,他便瞞著眾人,去往燕王陵,看望了這早逝的長子一回。結果回來的晚了,又不及添衣,加之心中鬱郁,便染了風寒。若是儘早召太醫來看,倒也不致釀成大病。偏生他覺得自己素來體健,不過受了些許涼,不算什麼大事,便未上心,又連著看了一夜奏本。如此連續幾件積到一起,方才暈厥。

蕭德文心機深沉不假,可畢竟還未經過什麼事,今晨入宮拜見,便聽聞內侍議論皇帝昨日去了燕王陵,又受了風寒,當下便以為是他提起寒食掃墓,方才引得皇帝外出,由此染病。心中大是惶急,倘若陛下醒來,遷怒到他,又如何是好。一時之間,竟隱隱地冒出一個,若是“祖父就此不醒便好了”的念頭來。

時已過五更,恰是最睏乏的時候,殿中不少俱是白髮蒼蒼的老臣,坐於坐墊上,顯得搖搖欲墜,使人看了心驚。濮陽到底年輕,熬上一夜兩夜也不妨事,此時倒是仍舊清醒自若。她見此,便低聲召來兩名內侍,吩咐去清兩間配殿出來,也好與這些老臣歇上一會兒,都是大魏的肱骨,總不好累壞了他們。

如此一夜過去,臨近辰時,便有內侍急跑了來,滿面喜色道:“陛下醒了!”

一殿的人,誰還顧得上夙夜不寐的睏倦,忙起身朝外湧去。

皇帝甫一睜眼,便聞內侍來稟:“王與公主、諸臣,俱在殿外,求見陛下。”

皇帝自昏厥之中醒來,頭腦還混沌著,聽聞那麼多人都在等著面聖,直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當即便道:“快宣!”

一面還掙扎著自榻上起身,半倚在迎枕上。

結果,那麼多人,皆是因他驟病方驚慌失措地入宮來。皇帝半是好笑,半也感動,先與諸王、大臣道:“朕乍染風寒,身上頗覺不適,今明兩日怕是不能上朝視政了,汝等各踐其位,不可荒怠政務。”

眾人一齊俯身稱是。

皇帝舒了口氣,再望向濮陽與衛秀,目光愈加溫情起來,嘆息道:“本是你們的好日子,朕這一病……唉,難為你們了。”心中是極為動容的。

濮陽自是勸他好生養病,朝中大臣賢明,一日兩日,暫是無礙的,總是先養好身子要緊。

皇帝笑了笑,轉眼又看到站在角落的蕭德文,見他小小年紀,在一眾大人中顯得甚是孤寂,也軟下心腸,道:“你也回去歇著。”

蕭德文自入殿來,便是心驚膽戰,眼見皇帝未遷怒於他,當下大喜,險些將喜色躍到臉上,他急忙低頭行禮,藉此掩飾,方不曾使人察覺。

一場虛驚就此過去,殿中諸人各自散去,留下皇帝靜養。

濮陽與衛秀登車回府。回去,便不像來時那般驚慌了。車輪轆轆,碾過街巷,朝著衛宅駛去。

離府之時,尚是深夜,回來天已大明。

衛秀已是累極,在外強撐著精神,入得內室,見已無旁人,方顯出深深倦意。她輕輕籲出一口氣,抬起手來在額角按壓著,眼下是一片濃重的青黑,眉宇之間浮出一抹沉重的疲累來。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衛秀知道,是濮陽入內來了。她放下按捏額角的雙手,正要轉身,便覺頸後觸上些微涼意,一雙柔軟的雙手,為她輕輕揉捏起來。力道適宜,指腹按壓之處,也是頗得章法。

衛秀不禁便想到那一陣子,她臥病在床,殿下日日都來陪著她,還帶了醫書來,想要習些醫術。過後的日子,二人皆是忙碌,殿下也不曾再拿醫書上的不懂之處來向她求教,她自是以為殿下將此事放下了。然此時肩上熟練的指法卻使她明白,殿下並未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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