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還有極少數人,會用我母親那種下最後通牒式的不悅語氣冷冷諷刺:「是啊,又不是你自己受苦,你當然無所謂啦!」
當時在我們街角有一家蔬菜店,現在這家店早已關門大吉,主要是因為超級市場所帶來的競爭壓力,但老闆自己坦承,這是一間家傳老店,而他並沒有子女可以繼承家業,所以只好把店收起來。這位老闆是個老光棍,看起來活像是個胖嘟嘟的老男孩,他的面頰紫紅得幾近泛黑,就跟那位擺蔬果攤的老女人一模一樣,而他經常嘮嘮叨叨地數落女人:「她們就像母雞下蛋似的,一胎接一胎生個沒完,卻從來不肯好好照顧他們,你說是不是啊?」他自己連一個孩子也沒有,卻老是自以為公正地批評別人家的小孩。
但話說回來,他家裡有一位八十幾歲的老母親,她長年臥病在床,事事都需要別人照顧—這些苦差事全都落到了他的頭上。他的兄弟和三個姊妹全都結婚了,他們家裡有孩子要養,因此他們一致決定讓他來奉養母親。光是撫養孩子,就已經讓他們忙得喘不過氣來了,所以照顧老母親,當然就是那個未婚兄弟的責任囉。
他待在他那狹小的店鋪中,站在擺滿瑞典蕪青、大頭菜、馬鈴薯、洋蔥、胡蘿蔔,和包心菜—在我們這種區域,其它蔬菜就算有錢也買不到,除非是被凍傷的爛貨—的架子後面,望著那些在街上衝來衝去的孩子,嘴裡叨叨唸個不停,用尖酸刻薄的言辭狠狠數落他們的母親。
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特別的貓 第六章(2)
他大力贊成把灰咪咪給「閹了」。這世界上已經有太多的人,太多的動物,而食物卻這麼少,你看這幾天根本沒人上門來買東西,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呢。
我打電話詢問過三位獸醫,想知道是不是非得把母貓的子宮和輸卵管全都切除—他們可不可以只替她結紮輸卵管,讓她至少還可以保有正常的性生活?三位獸醫全都堅決表示,最好還是要把所有器官全都拿掉。「所有生殖器官,」其中一位獸醫說;我有位女友的婦產科醫生也是這麼說的。「我會替你把所有生殖器官全都拿掉,」他說。
真有意思。
H和S是葡萄牙人,他們說,在葡萄牙,每當中產階級婦女去參加午茶宴會的時候,她們總是愛討論她們動過的手術和各種婦女病。她們在談論這些器官時所用的名詞,就跟在提到雞內臟時毫無差別:「我的內臟,你的內臟,我們的內臟。」
真的是很有意思。
我把灰咪咪裝進貓籃,帶她去看獸醫。她這輩子從來沒被關過,她一路上不停地抱怨—她的驕傲和自尊心都受到了傷害。我把她留在獸醫那裡,直到下午才去接她。
她窩在貓籃裡,渾身散發出麻醉劑的藥味兒,神情呆滯,虛弱無力,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她腹側的毛被剃掉一大片,露出灰白色的面板。而在那光禿禿的面板上,有著一道大約兩吋長,用魚腸線逢合起來的紅色傷口。她望著我,那對巨大的黑眼睛中充滿了驚恐。她知道她遭到了背叛。出賣她的人是她的朋友,也就是那個平常喂她,保護她,跟她同睡一張床的人。她受到非常大的傷害。我不敢正視她的眼睛。我帶她坐計程車回家,一路上她不停地呻吟—用一種絕望、無助,被嚇壞了的嗓音喵喵哀叫。回到家以後,我把她放到另一個籃子裡,因為我擔心原先的貓籃,會讓她不斷回想起獸醫和她所經歷過的痛苦。我替她蓋被子,把籃子放到暖氣旁邊,坐在她身邊陪伴著她。我這麼做,並不是因為她傷勢嚴重或情況危急。她已經被嚇傻了。我想世上任何生物,在經歷過這種慘痛的經驗之後,是絕對不可能會真正完全「復原」的。
她一動也不動地在籃子裡整整躺了兩天。然後她才非常困難地爬出來,到貓砂盆去上廁所。她喝了一點牛奶,再爬回去,躺下來休息。
過了一個禮拜,她的毛就重新長出來,遮蓋住那片有著醜陋疤痕的裸露面板。沒過多久,我就得帶她到獸醫那兒去拆線了。這段旅途比第一次還要慘烈,因為她現在已經明白,貓籃和汽車的律動,所代表的就是痛苦與驚恐。
她在貓籃裡拼命的尖叫掙扎。根據我的經驗,計程車司機向來都非常幫忙,而我碰到的這位好心司機,還特地把車子停下來,讓我試著安撫她。但接著我們兩人都看出,長痛不如短痛,最好還是儘快趕路把事情給辦完。她拆線的時候,我站在一旁等待。她用力掙扎,死都不肯進貓籃,我只好用蠻力把她塞進去,帶她搭同一輛計程車回家。她嚇得尿了出來,淒厲地不停哭號。這位計程車司機是個愛貓人,他忍不住說,那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