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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廷玉對小時候的記憶有著非常深刻的印象,如果說與野狗住在一起的日子只用擔心溫飽的問題,那麼在跟著他所謂的生母南下的那一段時間,就是除了溫飽以外,他一無所有的時光。這是他在很久以後回憶起才有的念頭,在當時,他不過是懵懵懂懂的覺得不喜歡,然而經歷了最初野性難馴的反抗被徹底壓服下去後,他逐漸就變成了生母想要的,一隻溫馴的“狗”。
如果他不能好好的表現,等待他的就將是生母嚴厲的懲罰,下雨的夜裡被趕到屋外,大熱天在太陽下暴曬,動輒不給東西吃,連水也喝不到一口,甚至如果他想逃跑,就會被鎖鏈纏住,關到籠子裡去。
因為生母喜歡大手大腳的揮霍,盤纏很早就用盡了。她又是從小在勾欄院裡長大,別的本事沒有,只能重操舊業做起皮肉生意。
她年紀大了,就只能想一點別人那裡沒有的花樣,比如讓她的親兒子像狗一樣表演各種專案。有錢人最喜歡刺激,那些來來往往的男人們或讓他和真狗比試,或者想一些很殘忍的手段,諸如鑽火圈等,拿錢壓了賭注,只道他能做到就給錢。
玩得高興了,他們自然也有意願留下來和她共度一夜。
每到這樣的夜晚,他同樣是要被趕出去的,長長的鎖鏈從屋子裡延長到屋外,緊扣住他的脖子,他就蹲在門口睡覺。
門因為鎖鏈的緣故總是不能關緊,留了一道縫隙,裡面會傳來對當時的他來說很奇怪的呻\吟,還有床板的吱嘎聲。等到他能進房門了,他就會發現生母頹然靠在床頭,屋子裡瀰漫著一種很奇特的氣味。
而現在,聞櫻身上有著相似的氣息。
然而又與當時他在生母的房間裡聞到的不同,她身上本就有一種清冽的甘香,與那似麝非麝的味道混在一起,就像給她染上了一層朦朧靡麗的色彩。若仔細看,會發覺她今日的眼神格外水潤一些,唇上不抹紅脂就嫣紅地令人屏息,沉靜鬱雅的氣質發生了微妙的改變,舉止間更有著說不出的彆扭。她一向行雲流水的動作,今日卻變得滯澀。
一點一滴,都在描述著她的變化。
這讓邵廷玉剋制不住表情大變,一把攥緊了手裡的袖口,“是他?!”
她心裡陡然一拍跳空,只道:“什麼是不是他,小虎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了。這會兒遲了,我們下去用餐,等一下你還要……”
她的話尚且沒說話,只聽他笑了一聲。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了他的冷笑,縱容挑起嘴角也壓抑不住那股兇戾的氣息,眼神卻不是對著她的,而是攥著袖口,從牙齒縫裡蹦出幾個字,“我去殺了他!”
“小虎——”
她臉色微變,一看他已經乾脆利落地轉身朝門外邁步,連忙去攔。
然而身體素質擺在那裡,他真正想走的時候,憑她的步伐怎麼趕得上?等她追到門邊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樓梯口,她心直吊到了嗓子眼,說不出的心慌,又氣他不聽自己的話,喊他:“邵廷玉你站住!”
邵廷玉只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雙眼睛裡似乎藏了很多東西,又再簡單不過,宛如幼獸看見重要的人離開的背影,眼底隱藏著漩渦一般巨大的恐慌,又好像一層薄薄地冰面,一踩就會碎了。
他的眼神將聞櫻震住了,任他一路下了樓。
*
邵一灃正挽著褲腳,在庭院裡給他的愛犬沖水,大狗甩毛甩了他一身的水,他卻哈哈大笑起來,揉了一下它的腦袋。
因為過於放鬆,被邵廷玉接近時渾然不知,沒有防備就驀地被對方用槍頂住了腦袋。
“邵廷玉?你這是幹什麼?”他面不改色,笑容卻淡下來,一面讓嚇得魂不守舍的聽差把狗牽走。
邵廷玉把那枚袖口扔到他面前,“你自己心裡清楚!”
“哦……”邵一灃發出意味深長地感嘆,有些失笑,說的也是,能讓對方失去理智的事情,想來也只有聞櫻了。他撣了撣衣服上的水,道,“有些事你不能,不代表我不能。你不敢,不代表我不敢。”
這話極大的刺激到了邵廷玉的神經,然而沒等他扣下扳機,邵一灃就目光一亮,衝趕來的聞櫻伸出了手,“鎖兒,快來救我!”他的態度優哉遊哉,像是不信他真的敢動手。
聞櫻瞪了他一眼,讓他不要囂張。
果然,下一個瞬間,他整個人就被激怒了的邵廷玉按在了地上,他的腦袋貼著草坪,槍依舊抵著他的太陽穴。
“畜生!”邵廷玉怒罵。
“邵廷玉!”聞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