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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最好提前出來。知道嗎,我曾經見過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一個剛入獄的犯人,惹毛了隔壁牢房的鄰居,被那個擅長玩弄人心的變態弄得精神崩潰,當晚就在牢房裡自殺了——雙方僅僅是交談了一個多小時而已。”
李畢青點點頭:“我會注意的,你放心。”
為了杜絕警察的監視和竊聽,雷哲要求把談話地點放在特里維警長的辦公室——沒有哪個警察敢在警長辦公室裡安裝竊聽器。而且為了避免和里奧見面時忍不住再一拳揮上對方的臉,黑人警長今天故意出了外勤,自然也就不知情地讓出了辦公室的使用權。
辦公室厚重的木門緊緊關閉。里奧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裡,倚靠著門邊牆壁,看似一動不動,手指卻在褲兜裡微微動彈,像是在敲打著某種暗藏焦慮的節奏。他不時抬頭看看對面牆壁上方的時鐘,在離最後時限還有一分鐘時,終於忍不住走到辦公室門前,伸手搭上門把。
木門無聲無息地朝內拉開,李畢青又重新回到他的視線中。里奧仔細端詳他臉上如常的神色,不放心地問:“他對你說了什麼?”
華裔男孩慢慢展開一個淡然到幾乎透明的笑容,輕聲說:“一些私事,我想他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羅布也上前問:“他同意認罪嗎?”
“是的,但要等到明天,他說他累壞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羅布舒了口氣,說:“我們已經陪他耗了一天,不在乎再多等一個晚上。”他吩咐身後的一名市警:“給他點吃喝,關進牢房,加強看守。明天我們會和檢控官一起過來。”
“是,長官!”這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小夥子恭敬地大聲應道。
開車把一臉倦容的李畢青送回公寓,一股濃重的疲憊也淹沒了里奧。
“真的不想對我說什麼嗎?”他最後一次詢問對方,依然得到了溫和而堅定的拒絕:“我沒事,里奧,身邊的人發生了這種事,任誰都會情緒低落一陣子吧。我只是覺得有點累,想好好睡一覺。”
“好吧,你好好休息,”聯邦探員用一種罕見的溫柔口吻對他說,“明天就不用去上課了,我替你請個假。”
“晚安。”李畢青朝他笑了笑,走進自己的臥室,反手關上房門。他走到盥洗臺前,開啟水龍頭,撩起冷水就往臉上潑,隨後將臉整個兒埋進了水裡。
隔著漾動的水波,雷哲陰冷的聲音仍在他的耳膜中迴盪,捲曲的深色頭髮下,是一雙野獸攫取獵物時充滿殺戮慾望的細長雙眼,它們如蛇信一般在他肌膚上一寸寸舔過:“畢青,我親愛的新朋友,知道嗎,我原本設定的目標不是科林……而是你!你才是那個,讓我想用樹枝一根一根地刺入骨肉,聆聽迷人的哀嚎與呻吟,欣賞鮮血在面板上繪出美麗花紋的人……我想操著你溫熱、順從的屍體,直到滿足地射出來……”
在即將窒息之前,李畢青猛地抬頭離開水面,額邊溼發在半空中甩出一串飛濺的水珠。鏡子中映出一張水痕逶迤、急促喘息的臉,他久久地盯著它,直到淌下的水滴徹底模糊了雙眼。
次日一大早,市警局傳來一個糟糕的訊息:雷哲?唐恩,這個波特蘭州立大學連環殺人案的最大嫌疑犯,竟然從警局牢房逃之夭夭。
他越獄的辦法出奇簡單,卻十分奏效。凌晨那班崗的值勤警察是阿曼達,他不知用什麼法子打動了好心的中年女警——很可能是利用了她對他不自覺生出的憐惜之心。阿曼達曾經有個差不多大的兒子,顯然這個充滿魅力的捲髮男孩激發了她夭折的母愛,讓她強烈感覺自己有撫育與保護他的必要——他說服她開啟牢門走進去,然後襲擊了她,把她打暈在地,奪走了鑰匙,進入更衣室偷了一套警服,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混出去了。
里奧一接到電話,就驅車直奔市警局,不多久羅布也急匆匆地趕來。鑄下大錯的女警已經清醒,在同事的安慰下愧疚地哭泣。
“把同情的眼淚留在他的死刑現場吧,現在是行動的時候!”里奧毫不留情地說,“去調動附近街道的交通監控攝像頭,看看能不能拍到什麼;馬上搜查他的家,尋找一切可能暴露他行蹤的蛛絲馬跡;去查問他在市內的所有親屬,看看他們能不能提供可能躲藏的地點;讓交巡警配合在市區各個出口的公路上設崗盤查……”
迅速釋出的命令被各司其職的市警與探員們一一執行,里奧本人則與羅布一起,帶隊趕往雷哲獨居的住處尋找線索。那是一棟位於城郊的兩層小樓,被刷成潔淨的米白色,庭院裡種植著一大片野薔薇,深紅淺粉的花瓣在陽光下吐出馥郁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