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西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自古女子為俘虜,多數是為奴為婢,亦或是供人褻玩,極少能博得盛寵,畢竟是敵國的俘虜,難得信任。
十月十一,燕軍駐守魏都城外,青帝親臨,侯質子與俘虜歸國。
定北侯府,今日,格外清冷,常青樹下,池修遠拜別常青。
“常青,”他沉默了許久,只道,“留著性命回來。”
常青樹長得茂盛,遮住了日頭,陰涼的樹蔭下,偶爾風吹落樹葉。
留著性命回來……
他便也只敢如此奢求了,因為池修遠比誰都明白,此去一別,興許,就是訣別。
常青只是淡淡而凝眸,不喜不怒著:“侯爺,我若踏出了這個門,也不再是定北侯的常青了。”眸光,無波無瀾,她搖搖頭,“回不來的。”
兩世為細作,這個棄了她兩次的定北侯府,她不要了,常青樹依舊,只是,自此,再無定北府常青。
池修遠久久不言。
“我只要你活著。”他握住常青的肩,字字都擲地有聲,“待我權傾天下,便誰也不能左右你,常青,等我。”
待我權傾天下……
呵,終歸是天下為先,她為後。
常青後退一步,沉著冷靜極了,眼底雲淡風輕得有些漠然,她道:“侯爺,世事難料,今日一別,便不遇歸期。”
“常青。”
池修遠下意識抬手去抓住常青的手,她卻突然傾身,雙膝跪地,瘦弱的背脊挺得筆直。她揹著劍,一身黑色的袍子,跪在樹影裡,緩緩低下了頭顱,彎下了腰。
以頭觸地,重重叩下。
常青至今年及笄,已入府十載有餘,這是第二次,她對池修遠下跪,磕頭,第一次是在十一年前,那時候池修遠第一次將她帶到府裡,她還沒有名字,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才長到池修遠的腰間那麼高,也是跪在他面前,不說話,只是有些無助地看他。
她高聲道:“常青拜謝侯爺救命之恩。”
池修遠猛地後退,撞在常青樹的枝幹上,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這一跪,竟像訣別,久久,他道:“常青,你起來。”
她搖搖頭,彎腰,再叩首:“二謝侯爺養育之恩。”
很用力,甚至聽得到額頭碰撞地面鵝卵石的聲音,起身,她額頭上,已經紅了一大塊。
第三下,她磕頭,久久沒有抬起頭顱,高聲卻帶了微微哽咽:“三謝定北侯府免常青漂泊無依。”
她伏在地上,眼淚落進冰冷的石頭裡。不欠了,再也不欠了,即便恩重如山,她也不欠了……
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扶住她的肩:“常青,”池修遠蹲在她面前,她抬頭,視線相平,彼此都紅了眼角,“你若不願,我便留你。”
他想,只要她搖頭,只要她求他,他必定是狠不下心的。只是,她怎會不願,池修遠明知道的,知道常青重情,知道她從不會忤逆他。
或者,他也在心存僥倖。
毫無遲疑,常青起身,擦去了眼角的淚,毅然決然:“侯爺,我走了。”
池修遠抓著她的肩,許久許久,終歸還是鬆開了,放任常青轉身離開。
她才十五,女子最美好的年華,卻揹著劍,遠赴異國,從此,再無安逸。
“遠之,”常青頓住,沒有回頭,她說,“珍重。”
珍重,池修遠。
珍重,定北侯府。
池修遠沒有去送常青,她是同其他俘虜一同被送往魏都城外的,申時時分,在十米城下,質子與俘虜朝拜燕帝。
送行的魏宮宮人高聲道:“定北侯府常青,獻一曲驚鴻劍舞,以願燕皇萬安。”
城門下,轎簾撩起,燕驚鴻緩緩走下御輦:“準。”
擂鼓聲響,箏聲徐徐,踏馬塵土,女子一身白裙,翩躚輾轉,手中執了一把青銅色的古劍,轉軸撥絃間,緩緩而舞。
一舞驚鴻,曼妙纖細的女子,淺笑吟吟,不需傾國,她傾人。
這是常青第一次褪下黑色的戰袍,一襲白色的宮裝衣裙,竟這樣美得奪人心魂。
池修遠站在百米之外,看著城牆之下舞動的身影:“我竟不知道,她的舞跳得這樣好。”
飛衡靜靜凝眸,神色微冷:“那是因為你需要的,是一個為你征戰沙場、為你殺人放火的常青,在定北侯府,她若放下了劍,褪下了戰衣,便不是常青了。”
池修遠笑得苦澀,竟無言反駁。
常青四歲學武,六歲學劍,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