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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散在肩頭,她揹著燭火坐著,眼底覆了暗影,灰黑色的光凝成了墨黑:“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四歲時。”
那時,他一睜眼,望見的是冷宮的紅瓦,那些死去的人、熟悉的面孔都在,唯獨沒有她,沒有他的常青,行屍走肉,大抵如此。
“既然重來了一次,”她看著他,凝視了許久許久,那雙漂亮的瞳孔裡,有著前世一模一樣的堅定,她問他,“你為什麼還要來北魏?”
燕驚鴻伸手,指腹輕輕劃過常青的臉:“我不來北魏,我怕遇不到你。”
所以,他按著上一世的軌跡,不敢錯一步,亂一步,原封不動地又走了一遍,他怕錯了亂了,就找不到她了,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重蹈覆轍。
這個傻子,不記得上一世裡血流成河的燕宮嗎?不記得十米宮牆下的千軍萬馬嗎?不記得刀光劍影刺穿心臟的窒息嗎?
“燕驚鴻,如果重蹈覆轍,結局會一成不變的。”
他知道,只不過,結局比不得她重要罷了。
拂了拂她的臉,燕驚鴻如履薄冰般問她:“常青,那我們不要走原來的路,好不好?”
他怕,怕同上一世一般,用死了的身體,去抱她冰涼的屍體。那時候,他已死,卻看見了,看見了她的常青劍入心臟,看見了她流乾了血。
他不怕死,可是怕她會死。
常青重重點頭:“好。”
次日,朝堂之上,右相聞宇領首啟奏,百官附議,上奏太子昏庸無道,貪贓枉法,諫詞言之鑿鑿,羅列了太子十大罪狀,皆有理有據,文武百官奏請聖上廢除太子,另立賢明。
成帝當場大怒,責令太子,明令查辦,辰時三刻,成帝一紙詔書便昭告天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錚德行不矜,為儲不仁,難成大統,朕深感痛心,立君立賢,太子負朕所望,特廢太子,遷府承陽。”
一朝之間,太子被廢,天下大亂,成帝命洛王安撫民心,以平動亂。
巳時,承乾宮裡,成帝坐立難安,見殿外國舅爺前來,立刻上前:“查到什麼了?”
“皇上,臣順著太子這條線追根究底,倒是查到了一人。”
成帝連忙追問:“誰?”
楚國舅頓了一下:“魏國公。”
“咣!”
成帝手裡的杯子,摔了個四分五裂。魏國公,居然是魏國公,廢太子一事背後的操縱人,本以為可以抽絲剝繭揪出燕驚鴻埋在北魏的線人,到最後卻查到了自己人的頭上。
好個金蟬脫殼。
成帝陰陰冷笑:“景王真是好算計。”
傾一人之力,一夜之間將北魏的天攪了個天翻地覆,卻不留下一點痕跡,這等心思與計謀,簡直讓人生畏。
成帝思忖了片刻,吩咐身邊的宮人:“去定北侯府傳朕旨意。”
半個時辰後,成帝身邊的安慶公公來定北侯府傳旨,兩封詔書,一為侍女常青接旨,二為魏光世子接旨,
“榮德太子初入北魏,水土難服,有嘔血之症,朝夕節的青茶太醫已驗,並無不妥,常青無罪,且比劍有功,朕特賜黃金百兩,以示嘉獎。”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漠北再度來犯,朕特令魏光世子領兵十萬,北上出征。侍女常青,武藝精絕,特封華昭郡主,輔魏光世子出征漠北。”
常青不在府中,是池修遠代為接了聖旨,傳旨的公公還未離開,池修遠便先行離開,駕了馬,去了質子府。
長福公公站在門外,也不敢貿然進去打擾了主子的好事,小心謹慎地稟報:“殿下,定北侯世子來了。”
燕驚鴻置若罔聞,給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神色平常,只有握著湯匙的手指在微微抖動,洩露了他並不平復的心緒:“常青,漠北你要去嗎?”
常青沉默,片刻:“要。”
上一世,她貫了奴籍,發配至漠北;這一次,她卻滿身榮光,隨池修遠出征。
似乎,歷史在以不同的筆墨,書寫著一樣的結局。
上一世,她便是在漠北,以俘虜之身,遣送去了大燕。她目光決然,又道:“我要去漠北。”
漠北,是撻韃與北魏的邊境,常年戰亂,他捨不得她深陷險境,知她倔強,卻無可奈何。
許久凝視,燕驚鴻沉沉嗓音,說:“常青,不要孤身犯險,讓我知道你在哪裡,要做什麼。”他小心地徵詢,“可好?”
寡言的她,只是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