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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蟲咬痕跡。
柴房那些小蟲在她手上留下的腫包已消腫許多,不再像是駭人的深紅色突起疙瘩。刀傷和燙傷無法神速痊癒,但刀傷裡夾雜的沙石與膿液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塗上草綠色的藥,淡淡的味兒,像薄荷,塗在燙傷處的藥,則是無色透明的冰涼藥膏。連小腿上的腫包也仔細上妥藥。可……那些都是藏在裙襬底下的私密部分,他怎麼能……沈瓔珞躁紅了臉蛋,失措地揪緊白裙,雖然為時已晚,光是想起他是如何撩高她的裙,以指腹沾藥,碰觸閨女兒絕對不容夫君之外的男人染指的肌膚,她便忍不住羞慚呻吟。
她無法再若無其事地待在他的床榻上,一心只想快些跳離。
抱緊爹親牌位,她臀兒不過挪了幾寸,腿兒來不及跨下床緣,房門率先被人頂開,尉遲義端著湯藥進屋,瞧見她醒,他露出笑,又瞧見她不乖乖躺好,濃眉皺起,兩種情緒在他那張原本就和善不了的臉上,造成衝突般的存在,但還不至於嚇人。
“躺下,你在發燒!”
“呀?”她對自己身體狀況毫無所覺。以往被呵護著的花兒,只消一丁點不舒服,便會有婢兒請來大夫為她看診,便會有人為她送上補身藥湯,一旦沒人噓寒問暖,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照顧自己。
“你沒察覺自己在生病嗎?!”
她愣愣搖頭,下一眨眼,他的手掌已經撩開她的髮絲,熨貼在她額心,探詢燙人溫度是否仍在。他的掌心,比此時盤踞在她臉上的燥熱更加灼人。
“還是很燙手。把藥喝掉,躺下,巾子給我,我拿去重擰。”尉遲義連串說著,一氣呵成,應該也要按照他話去做的沈瓔珞卻沒有任何一項工作達成。
藥,沒喝。
人,沒躺。
巾子,絞在她手裡,溼濡了她的衣袖。
她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警戒地啾著他,雖不至於充滿恐懼,但曾經存在過的信任追隨,變得薄弱!不是他尉遲義敏銳,而是她眸中翻騰的情緒太清楚好認了點。
“我不是騙子!”知道她誤解他了,尉遲義趕忙重申,為彰顯他的誠懇,他放下熱呼呼的湯藥,雙手半舉:“我明白你現在應該有很多罪名想冠在我頭上,我們一條一條說清楚!你被刁難、被安排睡柴房、被惡整,全是誤會,他們將你誤認為另一隻姓沈的傢伙!”
此時似乎不合適言明那隻姓沈的傢伙正巧是她家大哥,否則她若得知自己嘗過的苦將會原原本本套用在她大哥身上,她定會想為他求情,如此一來,又會和嚴盡歡正面槓上。為了沈啟業這種斕人與嚴盡歡交惡,惹怒嚴盡歡,換來苦日子,不值得。
“他們不是要針對你,李婆婆一大把年紀,要耍壞也得傷透腦筋,大夥當真都不是壞心眼的人,他們不過是聽命行事,現在話講開,他們知道你是那個『無辜姓沈的』 ,以後絕對不可能再發生類似的刁難事件,柴房你不用再去住……”尉遲義頓了頓,急促的語調漸漸放輕,像在討好:“我不是存心騙你,我真的以為李婆婆他們會好好照顧你,我不曉得小當家下達對『姓沈的』的惡整令,我若知道,不會把你單獨放在那兒。你……在生我的氣嗎?”
沈瓔珞靜靜聽著,慢慢搖頭。
原來這些日子以來,她被排擠,不是因為她犯了錯、不是因為她手腳駑鈍,只單純……被錯認。
“你爹的牌位,也不是他們想作弄你而丟進灶火裡,阿土以為那是柴薪。你別同他們計較,我替你扁過他了。”他續道。她的反應則是頷首。頷首與搖頭,芙顏上的表情如出一轍,淡淡的,讀不出太多變化。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讓我知道並非我惹怒了李婆婆他們。我一直很擔心,是不是我太笨手笨腳,拖累到大家的工作速度。”沈瓔珞終於開口說了她醒來的第一句話,語氣不卑不亢,不像之前他牽著她的手往廚房去,他告訴她,嚴家全是好人,她在這兒會得到照顧時,那般的全然信任。她不是懷疑他。只是,有些情況,會發生在他看不見的時候。李婆婆在面對他時,笑得多麼親切慈祥,當他轉身離開,又換上另一張臉孔,上一回如此,下一回誰又能保證不會如此呢?
她若像先前的天真,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得到妥善照顧,事後證明並不是這樣,她豈不是又要被失望打敗?
她在嚴家學到的第一課便是,凡事靠自己,不要再妄想依賴任何人。
她這輩子都靠著爹親的護佑而活,爹親供她用最好的、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卻忘了教導她如何在困境中求生存,她像朵嬌嫩花兒,養在華宅豪邸,從不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