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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湯放進屋裡桌上,然後她就要退出來,不會多做停留。
她想著,步伐跨過,以肩頂開門扉,房裡有股怪味道,很濃很嗆,她險些要作嘔,幸好,她忍下來了。
擱下碗,要退出去的腳步一頓,眸子不自覺瞟往深藍色床幔遮掩的方向。
看一眼就好,一眼。
沈瓔珞輕手撩開床幔,尉遲義平躺在床上,衣衫胡亂被解開又攏好,腰帶系得亂七八糟,薄被蜷在他腰側,他正在熟睡,臉龐上的潮紅,是讓酒給醺紅的嗎?
她坐在床畔,木板承受體重時發出細微的“咿呀”聲,尉遲義眉峰一擰,似乎醒了,眼睛卻沒睜開。
“……我熬了些茶湯,讓你解酒,你要喝嗎?”她不禁伸手,輕輕撫摸他發燙的臉龐,細聲問。
尉遲義安靜著,她幾乎以為他睡著了,他才開啟微微乾涸的雙唇,嗓音既沉又啞,帶著咬牙和不耐:“不管你拿什麼來,我死都不喝……”臭採菱!他尉遲義再灌下她煎的半口藥湯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大蠢蛋!他真的快被她弄死!這個嘴上掛著醫術醫術醫術的死妮子,實際上最欠缺的就是醫術!
他的傷口化膿腐斕,她是兇手!
他的刀傷無法癒合,她是兇手!
他的高燒遲遲不退,她是兇手!
他的情況變得惡化,她是兇手!
尉遲義昏昏沉沉、時醒時厥中,不忘詛咒採菱,所以當他含糊聽見“熬了茶湯”、“要喝嗎?”當然要馬上拒絕,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還想活著見瓔珞!
“我只是想讓你舒坦一些,你若不喝,我端出去便罷……”
“你也滾出去……”他一個人躺在床上還有痊癒的機會,只要採菱插手,本來有機會結痂的傷,都會迸裂開來,傷得比一開始更嚴重。
沈瓔珞定定站在床邊,聽著他說話,她說服自己,他喝醉了,滿口醉言醉語,,不要當真……心,仍是倏地涼了半截。
應該要馬上退出他的房,不要再多聽,不要再多問,但或許是一股不甘心,教她挺直腰桿,冷靜開口:“你已經……膩了我嗎?若是如此,坦白告訴我,我不會死纏爛打、不會尋死覓活,你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讓我死心,讓我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自己獨立自主,不再依賴你,我可以搬離小竹屋,將它還給你,你也不用再欺瞞我及那位叫採菱的姑娘……”兩行淚水落下,她伸手抹去。
“又來了……煩不煩呀……”尉遲義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再度看見他死去多年的孃親,開始招手,呼喚愛子奔進她的懷抱。
阿義……阿義……到娘這裡來呀……娘想你,快過來呀……
“我已經有一個女孩在等我,我沒有空理你……隨便你愛說我無情無義還是禽獸不如……隨便你了啦……”他對著河岸另端的孃親大吼大叫,她正拈著白袖,泣訴他這個兒子不聽孃親的話。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呀。
能親耳聽見事實,終於不用再自欺欺人,不用再抱著不可能成真的期盼……沈瓔珞大鬆一口氣的同時,放肆地任由眼淚爬滿雙腮。
再肯定不過的答案,雖然教人心傷、教人難受,何嘗不是另一種解脫呢?
她該謝謝他酒後吐真言,讓她明瞭她的處境,不再痴心妄想、不再盼望著他回到她身邊。他已經有一個女孩在等他。他不在意她是否怨懟他的無情無義。即使被說成禽獸不如,他也甘願背上罵名。足夠了,這樣的理由,她可以接受。
顫抖的十指,攀在他兩腮,她以額心抵著他的,此時的她渾身冰冷,無法深思他燙人的額溫,她輕輕說道:“我成全你,尉遲,我不會阻礙在你與她之間……祝福你,與那位女孩白頭偕老……”
阿義……娘祝福你……你別往娘這邊來,快走,快回去吧,別讓你心愛的姑娘等久了……
“謝……謝謝你……”娘。
沈瓔珞最後吻了他的唇,帶著那碗摻了苦澀淚水的解酒茶湯,以及絕望至極的心,默默退離。
她眼下的退路只有兩條。一是留在嚴家當鋪,眼睜睜看著尉遲義與採菱姑娘鳳凰于飛,那代表著她無法保下腹中孩子,她如何告訴孩子、尉遲叔叔是你的親爹,但他迎娶的是另一個女子,而非你的孃親?他與採菱姑娘又怎可能容許一個孩子時時出現在他們夫妻面前?即便度量再大的妻子,也忍受不了丈夫的私生子與她在同一個屋簷下……然而,她若親手扼殺掉孩子,就算她得以留在嚴家,她也無法剋制對自己及尉遲義的恨意,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