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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的話讓春青忽的反應過來,她在杏花巷聞到的那似曾相識的熟悉的香味是什麼。
是她見過兩次的能夠剝奪一個女人孕育權利的麝香!
春青深深記得,第一次見到麝香是在明治堂的海棠樹下,是田氏埋在那裡的,那是她剛剛進鎮國公府大門的第二天。
第二次則是在茹妃娘娘那串戴了十幾年的手串中,是心機深重的惠妃送與她的。
那一串含了麝香的手串讓幾乎是夜夜獨寵的茹妃卻無一子嗣。
也許是御醫給的那兩粒藥丸發揮了作用,也許是心下驚異,春青覺得小腹不那麼撕心裂肺的疼了,只是隱隱約約有些陣痛罷了。
反倒是心口似乎突然缺了一塊一般,陣陣冷風嗖嗖的灌進去,讓她全身冰冷,天靈蓋發木。
“快去把我今日出門穿的那身衣裳拿來給御醫瞧瞧。”春青立刻吩咐道,纖纖素手緊緊抓著覆在身上的一床繡著鮮紅牡丹花的錦被,骨節分明。
只是面上卻是一副心平氣和又不緊不慢地樣子,讓御醫對她越發的敬重和高看。
姨媽的屋裡怎麼會燻了麝香呢?難道是姨夫的二房蓄意要謀害姨媽?春青心下一片驚疑。
只是姨媽已經是將近半百的人,早已絕經,就算是不放麝香這樣歹毒至極的東西,她也照樣不會懷孕啊?
這樣做,豈不是畫蛇添足。
傳聞漢代飛燕合德姐妹鍾情的息肌丸便是用這麝香做成,塞到肚臍眼裡融化到體內,會使人肌膚勝雪,雙眸似星。
難道姨媽為了籠絡姨夫那顆早已經遠離她的心,找不到息肌丸便故意在屋裡燻了這麝香,試圖讓自己變得年輕貌美一些?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春青只能默默在心裡點上三根蠟燭了。
姨媽這腦洞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自己有沒有變美還兩說,反倒是自己受了這麝香的侵害。
還好她今日只是略坐了坐,若是當真留下用飯,只怕此時就不是輕微出血這樣簡單了。
沒準就是一屍兩命啊!
白芷迅速取來了衣裳遞給御醫,“您看看。”
滿屋子幾雙眼睛刷刷朝御醫看去,目光落在御醫臉上的時候,似乎還帶著眼風。
未及將衣服送到鼻尖,一股濃郁的麝香味便撲鼻而來,這味道要遠強烈於白汀和白芍身上那若有若無的氣味,似乎他抱著的不是被染了麝香氣味的衣裳,而完全就是麝香本身。
御醫臉色大變,這樣濃重的氣味,難怪大奶奶會出血。
“這是您今日穿的衣裳?”御醫抓著手中衣裳,朝春青看過去。
話音剛剛落下,一塊黑乎乎的東西突的從他手中的衣裳裡落出,“哐當”砸到地板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什麼?”春青指著御醫俯身拾起的東西,蹙眉疑惑道。
“品相極好的麝香。”御醫將撿起的東西端詳片刻,額頭頓時一層細汗,抬腳朝後退了幾步,和春青隔開一定得距離,驚道。
這分明是有人蓄意要害大奶奶腹中胎兒。
這麼大一坨麝香?
王嬤嬤和春青的四個小丫鬟頓時臉都綠了,油綠油綠的,就跟盛夏的麥田似得。
春青的眼光瞬間變得凌厲又兇狠起來,這種兇狠裡帶著她強烈的怒意和濃濃的受傷。
她今日只去了杏花巷,她親巴巴的姨媽家裡。
雖然路上遇到了姨夫的二房喬氏,可她根本絲毫沒有機會靠近自己就變成冰鎮落湯雞了。
表哥一向謹記聖人的男女授受不親,每每和自己說話總是隔著最少一個人的距離,自然不是他。
那這被藏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坨足有雞蛋大小的麝香就只可能是姨媽和蔣沁放的了。
姨媽……春青心下搖搖頭。
其實不用想她都應該知道,這樣的事唯有蔣沁那個事兒精做得出來。
可……這是麝香啊。
這不是什麼簡單地在宋徽面前三言兩語的挑撥汙衊之言,這是能害了她腹中胎兒害了她性命的東西。
蔣沁究竟為什麼這樣狠毒了自己,非要如此不遺餘力的害自己呢?她那雙帶著陰霾的眼睛浮現在春青的腦海,陰霾底下,春青彷彿看到濃郁的恨意,不禁頭皮發麻。
這恨意從何而來?
春青堪不透,也不想去琢磨蔣沁骯髒的內心世界究竟是有多麼的扭曲和變態。
不過,她也並不打算就此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