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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酒之間,有內侍官牽來馬匹,太宗對左右言道:“此為名馬獅子驄,可日行千里,不過卻性格剛烈,無人能夠馴服。若是在座各位得到了這麼一匹良馬,準備如何馴服?”
當下宮室之中靜默,文官之中寂靜,唯有一眾功勳武將,大肆交談,所言辦法,卻大同小異。
宮室群中,武才人望著面容平靜的國師大人,咬了咬牙,站起身說道:“啟稟陛下,妾身也有一些想法。”
太宗抬目,一時間沒有認出此女是何人。經內侍提醒,這才想起是貞觀十一年間,招入宮中的五品才人。
大唐政務繁多,後宮又美妃無數,這小小的才人,被招入宮中之後,就被他遺忘,沒想到現在居然站了出來……
“武才人有甚麼想法,直管說出來便是。”太宗溫和說道。
武媚娘道:“面對烈馬,臣妾會準備三樣東西,第一為鐵鞭,第二為鐵棍,第三為匕首。首先用鐵鞭抽打它,不服,則換鐵棍擊打它的腦袋,還不服,便使匕首割斷它的咽喉。”
百官聞言,俱是驚歎,實難想象,一名女子居然會有如此狠辣的手段。
太宗眯眼,心中微微不喜。或許是懷念逝去的長孫皇后,相比較剛烈的女子,他更喜歡那種溫柔如水般的女人。
不過現在群臣驚歎此女的志氣,他也不好說些斥責的話,隨即表情淡淡的點頭,讓她退下。
感受到皇帝心中的反感,白骨精似笑非笑地望向武媚娘。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歷史之中,太宗皇帝對武媚孃的印象不佳,在位期間,武媚娘足足做了十二年才人,地位始終沒有提高,任人欺凌。而這種性格,怕就是她不討喜的根本原因。
直到太宗病危,武媚娘尋到機會,勾引太子李治,才鳳凰涅槃一般,浴火重生,走向了千古女帝的道路。
武媚娘生有一顆玲瓏心,怎會看不出太宗此時對她的淡淡反感?只是,她心中並無半分後悔的情緒。她從未想過,要守著一個老頭子度過最美好的時光。
注意到國師大人似笑非笑的目光,退回宮室桌案的武媚娘心中有些惴惴。
這是一場充滿冒險的賭注,她的勇氣,志氣,狠辣,都不是做給那些凡夫俗子看的,而是做給國師大人看的。
國師大人現在已經成為了她不可或缺的貴人,倘若不能因此而得到讚賞,那麼將來在宮閨之中,她的日子將會更加難過。
白骨精能夠體會到她的想法,但是,目前來說,並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決定。
既然是冒險,就要做好滿盤皆輸的準備。他的賞識很寶貴,不是別人希冀,就能夠得到的。
飲宴結束,白骨精騎上駿馬,隨同武將們一起,前去狩獵。營帳之中,三五名才人來到武媚娘身邊,談笑無忌,百般嘲諷。
目光平靜地望著口水幾乎要噴到自己臉上的諸女,武媚娘心想,今日之後,她怕是徹底斷絕了後路。抱不上國師這棵大樹,後果將會是難以想象的恐怖。
眸光閃爍了幾下,她心中已然有了定計,只希望國師能夠記住她今天表現出來的志氣,心中對她留有印象,不會毫不猶豫地將她拒之門外。
狩獵結束時,天色已經黑沉,百官各自分開,太宗帶著宮嬪御馬提前返回宮中,其餘人要留在此間,收拾殘物,明日一早,才可返回。這其中,就有自願留下的武才人。
深夜,將一切都收拾完畢,武媚娘暗中離開了皇園,來到了胭脂巷中,最深處的閣樓之前。
“姑娘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此處不對外開放。”整條胭脂巷,徹夜通明,閣樓之前,亦是有人輪班守護。此時,一名門房對著武媚娘言道。
“我是專門過來找國師大人的,萬望通稟。”武媚娘微微一笑,看花了門房的眼,暈暈乎乎地走進閣中通報。
片刻之後,門房走了出來,回覆道:“這位姑娘,國師大人不願見你,請你回去。”
武媚娘咬了咬嘴唇,想起回去之後,要承受的冷遇和苦難,握緊了雙拳,砰的一聲跪倒在地:“請回稟國師大人,若是她不願見我,我就在此處長跪不起。”
從黑夜跪到天明,又從天明跪到黑夜,中間不飲不食,不眠不休,武媚娘漸漸虛弱下來,面白如紙。
飢餓,睏意,痛苦,無力……各種身體上的感觸,在瘋狂撕咬著她的堅持。卻被她咬緊牙關,全部鎮壓在內心深處。
她怕吃苦,卻更怕沒有光明的黑暗未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