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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為了這個,也要離開這裡。
吳菊人知道她問的是那把銀柄裁紙刀,又說該用刀來擲他,而不是軟綿綿的枕頭,笑道:“我收起來了,免得來一出史記列傳。”
紫菀知道他說什麼史記列傳,其實想說的是《刺客列傳》,當著兩個丫頭的面,不好說破。自己也不好和他鬥口,知道不是這個無賴的對手,帶著三分氣惱,說道:“博浪一錐,固是無功,但也嚇得秦王膽寒。賊子鼠膽,小懲可也。”
吳菊人聽了哈哈大笑,躬身一揖到底說:“受教受教,吳三拜領。”
鸚哥和喚茶雖聽不懂紫菀說的是什麼,卻也看出兩個人是在打趣說笑,而姑爺這般好脾氣,真是小姐的福氣。相視一笑,都感欣慰。
紫菀梳洗好了,正好小梅來說喬家來接新娘三朝回門的轎子已經到了門口,吳菊人道:“每人打賞一個銀元,送些喜餅,讓他們把轎子等在二門。叫廚房擺早飯到這裡來,夫人吃了就去。”
小梅應聲去了,馬上有僕婦送來早飯,兩人相對在外間起坐間吃了,用茶嗽了口,吳菊人送到二門,扶紫菀進了轎子,說道:“晚飯前我來接你,”把頭探進轎裡,用最小的聲音問道:“你會回來的吧?”
紫菀想那得看玉璧在不在這裡,在這裡的話不回來也得回來,如果要還在喬宅,我拿了就走,才不回來。當下點點頭不說話,心裡有些惆悵,趁左右的人都看不見,伸手摸摸他的臉小聲說:“對不起。”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哪一件事說對不起,是為了萬一可能的一去不回?還是帶給他的傷害?還是為了自己也說不清的離愁別緒?
吳菊人只當她是在為昨天打他一耳光的事道歉,搖頭不語,握住放在臉上的手,湊到嘴邊親一下,直起腰放下轎簾,對鸚哥和喚茶兩個說:“走吧。”又命兩個吳家的中年女僕和兩個男僕跟著,送進喬家才回來。吳喬兩家在一個鎮上,慢步過去也要不了多少時候,但深宅女眷,再出個近門也要跟上一幫子人。
到了喬家,在鸚哥和喚茶的扶持下見過喬伯崦和兩位姨娘。紫菀知道這比不得是在吳家,別人都不認識她,怎樣行事都不要緊,這些人可是看著她長大的,行動說話錯不得一點。當下謹言慎行,不苟言笑。好在之琬平時就是這麼個性子,旁人也不覺得有異。見過長輩後,雲姨娘讓她回自己房去休息,和翠姨娘、鸚哥喚茶把她送回舊居。
紫菀看這個地方四十年絲毫沒變,只是更新潔光鮮一些。重回舊居,心裡說不出的感慨。
兩個姨娘離了喬伯崦跟前,有說有笑起來,問長問短,吳家的兄嫂對她可好?姑爺對她可好?兩個丫頭你說我笑,又比又講,把早上的笑話說了一遍,引得兩個姨娘也笑。雲姨娘說:“我早說過吳家沒有長輩在,真是最好不過的一門親家,真是說對了。”
稍時擺上中飯,幾碟子精緻小菜,還有一小碗長壽麵。紫菀覺得自從來了這裡就是不停的吃,奇怪的是也沒見這裡的人胖過,倒是爸爸秋白,有個胖胖的肚皮,看來西洋的食物營養確實是好。
雲姨娘倒了一小杯女兒紅,道:“今天即是琬兒新娘婚三朝回門,又是二十歲芳辰,雙喜臨門,我和你翠姨賀你一杯,我們雖然都不吃酒,但這杯還是喝了。”
翠姨娘也向她敬酒。紫菀不敢多說,小口慢慢喝了。心想,我們回來就是為了給外婆慶壽,沒想到歲月變換,日子倒是絲毫不差。她甚少喝酒,這一杯酒下去,眼圈和臉頰就微微有些紅了。把面吃了半碗,瞌睡上來,神情困頓。她昨晚大半夜沒睡,這會兒酒足飯飽,便思睡眠。
雲姨娘忙讓兩個丫頭扶她回去睡下,放下帳子,又放下窗上的竹簾子,門上的竹簾子,一屋清幽,正好尋夢。
夢中紫菀飄飄蕩蕩地離了房間,一路來到喬宅的中堂,堂外堆得滿滿的花圈,裡頭是黑壓壓的人群,個個神情肅穆。璧上掛滿了輓聯,當中一個大大的“奠”字,兩邊的輓聯寫的是“音容宛在,懿德長存”,看落款,文是蔣先生所撰,聯是張靜江先生所書。而堂中在致詞的正是張靜老。紫菀雖沒見過他,但在報上看到過他的照片,這一見就認出來了。曾聽媽媽說外公和南潯張靜老是青年時期的朋友,看來是真的了。吳鎮和南潯甚近,張靜老這些年賦閒在家靜養,今日親來致悼,真是難得。那身後棺木中躺著的,就是外婆吧。她飄過去彎腰探視,棺中人小小一張素容,滿頭銀絲,蓋著一張薄被,合掌放在胸前,手下是一枚玉璧。
她一見這枚玉璧,不免心驚。再看左邊,爸爸媽媽都在,穿著黑衣,袖上戴著青紗,媽媽鬢邊鑲著一朵白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