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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這樣兇人家了。他叫你Tea也沒叫錯,Tea就是英文裡的茶的意思,當然他叫你茶姑娘就更對了。看來這位懷特先生不是個粗魯的人,看樣子是念過書的,還肯學,中國話學得不錯,不知為什麼會打架呢?”
喚茶道:“男人打架,又有什麼道理可講?小姐,你怎麼連洋文都懂啊?”
紫菀笑道:“我看書啊,書上都有。”把身邊一本英文字典翻開來,翻到“T”字條,再找到“Tea”,道:“這就是你的英文名字,簡單吧。你去把桌上那隻Pelikan筆拿來,我教你寫。”喚茶真的去拿了一張紙一隻墨水筆來,紫菀把這個單詞慢慢寫給她看,道:“你照著描幾遍就會了,下次人家叫你,你就別再踢人家了。”這隻Pelikan筆還是紫菀在上海洋人書店裡和字典小說什麼的一起買的。
喚茶抬頭笑道:“小姐取笑我,難道我沒事老踢人?”寫了幾遍,拿給紫菀看。
紫菀點點頭,道:“第一次能寫成這樣,很好了。吳三少爺頭一次握筆還不如你呢。”紫菀對吳菊人說既然要在法國經商,就應該會說法文,免得要用翻譯,易受人騙。英文也很是要緊,誰讓英國佔的地方大呢。在船上左右無事,便教他學上了。吳菊人拿慣了毛筆,第一次拿這樣的筆,很是不慣,倒不如喚茶,從沒握過筆,反倒容易上手。
喚茶道:“姑爺去哪裡了?怎麼沒見?”吳菊人不守在紫菀身邊的時候,屈指可數,是以喚茶有此一問。
紫菀嗔怪地看她一眼,道:“就不興人家自己玩去?船上有張先生孫先生陳大人,還有好些別的中國人,可做可說的事多了。”
喚茶眨眨眼睛看她一眼,也不說話。紫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道:“你做你的去吧,我要看書。”拿起先頭一本《巴黎聖母院》,看了兩頁,丟了,又拿《基督山伯爵》來看。
看得入迷,吳菊人回來了,站在她面前把頭左轉轉,右轉轉,手負在身後,不知藏著什麼東西。紫菀抬起頭來笑問:“怎麼了?有什麼好東西要給我?”
吳菊人還是把頭左右轉了轉,不說話,只看著她笑。
紫菀看他戴著硬邊草帽,也沒覺出什麼不同來,又問:“手裡藏的是什麼?”
吳菊人把右手伸出來給她看,什麼也沒有,接著把帽子一摘,扔在床上,往床邊一坐,湊過去讓她看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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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大叫,“天啦,你把辮子剪了?”用手捧著他的頭轉來轉去地看,道:“怎麼想起來剪辮子的?剪得不錯,不像那些新剪辮子的人那樣只是齊根剪短,像個生毛賊。你這是在樓下理髮店裡讓那個里昂人剪的?”
吳菊人點頭笑道:“猜得不錯。我看孫先生剪了辮子很是精神,又快到法國了,人家都是短髮,獨我留根辮子,不是惹人笑話嗎?孫先生說‘驅除韃虜,還我中華’,這辮子原是滿人硬逼著我們漢人留的,如今漢人要把滿人趕下龍庭,辮子第一個就要剪掉。他又說洋人管這個叫‘豬尾巴’,是恥辱。咱們要自尊自強,不能讓人家小看了。豬尾巴還留著它做什麼?”
紫菀摸摸他短短的頭髮,像刷子一樣硬硬的扎手,再摸摸他光光的腦門,笑道:“孫先生的話就是有道理。過得兩個月,等前面的頭髮長出來了就好了,眼下是一半有一半沒有,看著還真奇怪。不過現下你戴著這帽子也不要緊。辮子呢?扔了?”
吳菊人把藏在身後的左手拿出來,掌心握著的正是一條黑亮油光的長辮子。
紫菀看著這烏黑的青絲髮辮,想起自己初到這個古老年代,在吳菊人的新房裡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個辮子青年,溫文有禮的說話行事,管自己叫小姐,又是打躬又是作揖,惹得自己一陣好笑,騙自己喝那碗百合蓮子桂圓核桃橄欖茶,逼得自己又是動刀又是動手,隨後就是牽扯不清的情愫。
慢慢伸手接過來,見髮辮的一頭還是散著的,便把自己辮子梢上繫著的絲絛解下來,分出一股來,把那頭繫了,又用枕邊的一塊帕子把辮子包了,道:“這可得留著,將來再也沒有了。”過得十三年,辛亥革命暴發,人人剪辮子,可不是就再也沒有了。而辛亥革命那一年,吳三少爺已經不在了,陪在她身邊的,也許只有這從他血肉之軀上剪下的一束黑髮。
吳菊人看著她這一連串的舉動,笑問:“這是又一次結髮呢?”
紫菀低頭把頭髮包塞進枕頭底下,藉此平息一下心裡的傷感,含笑問道:“什麼叫又一次?上一次是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吳菊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