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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你不問她也會自動道來,不該講的,問也白問。只見蕭如的面上忽然浮起了一絲微紅,為窗間透進的微光映著,極為嫵媚。她不自覺地用一隻手輕輕梳理著垂在左肩前的一綹頭髮,輕聲道:“說起來,辰龍也該算是和他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六年之後,如此情景竟然又碰上了。”
米醚心中更奇——駱寒居然和袁老大有過一面之緣?這實在……太離奇了。——只聽蕭如道:“六年前,那是在揚洲吧。我因一件事和‘江船九姓’中人務必一會,所以就到了那裡。”
她的神色間微現悠遠,看來那事對她至關重要,所以回憶起時的神色都不自覺間顯得有些鄭重。只聽她道:“那事說來有些尷尬——那一次的起因是為,我遇到了秦丞相。”
說到這兒,她唇邊微微一笑:“一個女人,特別是頗負麗名的女子,這一生,她情願不情願遇到的的,不知怎麼,總是男人——而且多是一些不太平常的男人。”
她自稱‘頗負麗名’,說這四字時倒全無自誇之意,反倒有一分不得已的慨嘆。也是,江南之地,如說有哪個人的豔名能冠絕一地,那隻怕也只有兩人了:臨安無過朱妍,金陵唯有蕭如。
只聽蕭如淡淡道:“我是那年在臨安偶會到秦丞相的。那時一開始我還不知是他,那是在‘薛園’之中,一次賞景閒遊,偶然得會,當時也不知是誰,事後也沒再想,沒想……他這麼個聲名的人,卻是個暗白微胖、頗有些書卷氣的男子。……承他青目,倒似一眼看上了我,事後還專找人上門找我,想讓我進府掌管文箋。”
她說到這兒搖頭一笑,似乎也覺荒唐。倒不是為秦檜那頗糟糕、提起來往往人人切齒的聲名,對於她來講,男人就只是男人,她不關心他們的權謀計算、經國大業、抱負忠奸——她出身清貴,原於人世間好多爭鬥都看多了也看淡了,對於她來講,男人只是男人——只有她喜歡的和不喜歡的兩種男人。
“——我當然不情願。不說當時我和辰龍已結識有幾年了,就是沒有,我也不會入他個什麼相府的,當那個什麼校書。秦相後來想來也打聽到了我的一些事,以他的眼線,可能好多事他都會知道,當然也就知道我和辰龍的交往了。據說,他好像還為這事暗示過辰龍。”
說到這兒,她唇角的笑意略有些鄙薄,似是瞧不起那些無力用自己本身的氣度贏得一個女子的芳心,卻以為天下什麼事都可以用權術擺平的男人。只聽她道:“辰龍沒有和我提過,但可想而知,他是如何嘿然地放下秦相那麼一個話題的。好象,他就是從這件事上和秦相開始交惡的。當然這只是導索,他們之間,自有好多不和的本深因素在。那時辰龍還復出不久,為這事,只怕給他的大業添了不少阻礙吧。”
她面上微見容光一燦,似是很高興自己給袁辰龍添了這麼一點小小的麻煩——原來絕麗如蕭如者有些細微的心態和一般女子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她喜歡給親愛的人添上那麼一點點小麻煩;而‘愛’之一字又可以將一個女子的容光如此般點燦。是袁老大那默默承擔的麻煩讓這個女子從他一向寧默的相待中讀出了一分愛意。因為她知,以袁辰龍有脾性,不會對每一個女子都如此承負的。只聽她繼續道:“但世上總有好笑之事。那事兒本已就此做罷,秦相雖威壓一時,但看了你們老大的面子,還知道我的我的出身,想來也不好怎樣的。沒想,一年之後,麻煩沒出在他那裡,倒出在了也算我側身其中的‘江船九姓’身上。”
她的聲音悠悠長長,彷彿說起的是一段別人的故事:“那是六年之前,江湖初定,朝野相安,於是,宮中的就有些不安寂寞了。盛世昇平,怎麼也要一些歌舞女子來妝點的,這是朝廷貫例。那事在民間倒也算是一件大事,可你們多半不會記得——那就是:朝廷選秀。這對你們男兒算不上什麼,可百姓中,所受侵擾,只怕非同一般了。”
“據說——‘江船九姓’在江湖漢子們口中倒有句口號,道是:‘江船九姓美人麻’,那句想來是說‘江船九姓’中美女如麻。”
她微微一笑,因為那句話本來並不僅指江船九姓中美女如麻,還有一點相關的意思:蕭如的鼻側微微留有小時出痘時留下的兩點淡淡的麻痕,她在‘江船九姓’中允稱豔極,那‘江船九姓美人麻’一句原也是指她是‘江船九姓’中第一美女的意思。
“……只是我再也沒想到,九姓中的一些美貌女子,竟也這麼耐不住清寒寂寞,倒頗有人對那選秀動上心了。這本倒也沒什麼,原是——江湖多風雨,寥落自可知。一個人自負紅顏之名,若不能一炫於宮殿高燭之上,整日和蓼汀沙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