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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會在哪兒。如果你戰死了……”
還沒等林雪涅說完這句話,艾伯赫特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並說道:“我們能不去提這個問題了嗎,雪涅?今天晚上我們已經提到它太多了。這些讓你感覺很不好。”
可在艾伯赫特說出這樣的話時,林雪涅卻不去看他的眼睛。艾伯赫特當然知道,那是屬於林雪涅的消極抵抗。
他無法阻止自己的戀人在得知那名老友的死訊後不斷地鑽進牛角尖,他也似乎並不能讓懷裡的這個人不去胡思亂想。
因此,他只能在鬆開捂住對方的手後去吻她……以最深情的,最能讓人沉溺其中渾然忘我的方式。卻只是,只是親吻她的嘴唇……
***
在這一天的布拉格,你只要在街上買上一份布拉格的當地報紙,你或許就會在一個並不那麼起眼的,刊登公告的版面上找到一份訃告。一份為了布拉格當地的一位並不怎麼成功也並不怎麼出名的作家而登的訃告。
在他活著的時候,他的作品沒曾大賣過。甚至於他似乎也只刊登過一些並不很長的小說,以及散文。在這座他曾經企圖逃離,並且又愛又恨的城市裡,他作為捷克皇家工傷保險公司高階職員的身份似乎更能夠代表他。
名字叫做多拉·迪曼特的二十歲猶太裔女孩在葬禮開始之前就已經開始不斷地流淚。
提前來到了這裡的,身著黑衣的男人們聚在一起神情肅穆地小聲交談著,並時不時地發出一聲傷感的嘆息聲,嘆息他們的這位朋友在那麼年輕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他們。儘管他們的這位朋友還活著的時候就曾好幾次和他們半真半假地開玩笑,表示自己的這一生並不會走得很遠,但在認識了那個還那麼年輕的女孩多拉之後,卡夫卡整個人都變得開朗了起來,也樂觀了很多。
可沒曾想,還沒等到卡夫卡說服多拉的父親,並與自己心愛的女孩完婚,他就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那個才只在他的生命中出現了短暫時光的女孩。
他們在談到這些的時候不禁看向那個彷彿已經悲慟得失去了靈魂的女孩一眼,可那個猶太女孩卻彷彿絲毫沒有注意到那些,她只是自顧自地坐在那裡,流淚,哭泣,並且嘴裡似乎默唸著對已經逝去的戀人所說的話。
她的樣子讓受邀來到這裡的女人們都不知應當如何去勸她,又應當怎樣才能讓她稍稍好起來一些。
就是在距離葬禮還有十分鐘的時候,有兩個對於來到這裡的人來說十分臉生的年輕人走進這間猶太教堂。那正是林雪涅和艾伯赫特。
無論是林雪涅的那張東方面孔,還是她身旁的擁有一頭耀眼金髮的艾伯赫特,他們似乎都與這間教堂顯得格格不入,並因此而引起人們的側目。
當已經來到了這裡的人因為他們的到來而陷入竊竊私語的時候,一個林雪涅所從未見過的年輕人向她走了過來。
“您好,感謝您來參加弗蘭茨·卡夫卡先生的葬禮。請問您是他的哪位朋友?”
不等林雪涅向那位年輕人報出自己的名字,已經看到了她的馬克斯·勃羅德就向她招了招手。於是看到了對方的林雪涅很快就朝那位她已經有很多年未見的德語作家走了過去。
可是在那麼多受邀來此的捷克人與猶太人之中遠遠地認出林雪涅,這一點對於那位和卡夫卡同時代的作家來說並不難,可是當林雪涅一步一步走向他,也讓這位幾乎與卡夫卡同齡的德語作家在光線並不明亮的教堂裡看清她的樣子時,那份震撼就會是十分徹底的了。
那份震撼並不來自於多年後再見面時的巨大變化,而來自於這個人在近二十年的時光裡毫無變化,以及與記憶中的別無二致。
“雪涅小姐?”
當馬克斯·勃羅德帶著一絲疑惑叫出了林雪涅的名字之後,林雪涅向他點了點頭,並對這位多年未見的,於她而言的“卡夫卡時代”的友人說道:
“好久不見了,勃羅德先生。感謝您在昨天給我打的那通電話。”
然後,她就向卡夫卡的這位知曉她與卡夫卡之間過往的摯友伸出手,讓對方在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與她握了握手。